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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梅香里的旧物与新约

小说: 蚀月引鳞途   作者:珞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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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至前的风带着冰碴子,刮得共生院的梅枝呜呜作响,却催开了墙根那株老梅,粉白的花瓣裹着寒气,把冷香送得满院都是。阿九蹲在药圃边翻土,手里的小铲子一下下凿开冻硬的地面,额头却冒了层薄汗——自从用同心草汁养护过玉佩,他总觉得浑身有使不完的力气,连后腰的旧伤都像被熨平了似的,再没疼过。

“阿九哥,快来!清风先生在书房翻出个旧箱子,说是你爷爷留下的!”林墨的声音撞开寒风,带着雀跃的回音。他裹着件厚棉袄,像个圆滚滚的粽子,手里还攥着半块梅花糕,糖霜在风里结了层白霜。

阿九丢下铲子往书房跑,冻硬的泥土在靴子底下咯吱作响。清风的书房暖烘烘的,炭炉上炖着陈皮梨汤,甜香混着墨味漫在屋里,墙角果然放着个樟木箱,铜锁上锈迹斑斑,还挂着串风干的艾草——是爷爷生前最喜欢的味道。

“刚才整理书架,这箱子从顶层掉下来了,”清风戴着老花镜,正用布擦拭箱面,“锁扣锈住了,我让敖烈去取工具。”

阿九的指尖抚过箱面,木纹里嵌着层浅褐色的包浆,边角处磨得发亮,显然被人反复过。箱盖内侧贴着张泛黄的红纸条,上面是爷爷的字迹,歪歪扭扭写着“冬至开箱”,墨迹被岁月晕成了淡紫色。

“还真巧,再过三天就是冬至了。”阿九心里一动,爷爷做事向来讲究时辰,难不成这箱子要等冬至才该打开?

“管它什么时辰,”敖烈推门进来,手里拿着套开锁工具,铁钎子在火上烤得通红,“先撬开看看再说。”他蹲下身,将铁钎子插进锁扣,手腕轻轻一拧,“咔哒”一声,锈锁应声而开。

樟木箱里冒出股清苦的香气,混着梅香和炭火气,像浸过时光的酒。阿九掀开箱盖的瞬间,呼吸都慢了半拍——里面铺着块靛蓝粗布,上面整整齐齐叠着件鳞族的水纹锦袍,银线绣的浪花纹在昏暗的光线下泛着柔光,旁边放着个黄铜罗盘,指针竟是用珍珠做的,还有几卷用红绳捆着的手札,最底下压着个巴掌大的木盒。

“这锦袍……”敖烈的指尖拂过银线浪花,眼神里满是惊讶,“是鳞族皇室的纹样,你祖母当年身份不一般啊。”

阿九拿起锦袍,布料轻得像流水,袖口处绣着朵半开的莲花,针脚细密得看不见线头。他忽然想起小时候,爷爷总对着件褪色的旧衣发呆,原来就是这件吗?

清风己经拿起手札翻阅,眉头渐渐舒展:“太好了!这就是玄字堂说的那三卷手札!”他指着其中一卷的扉页,“你看,这里有你祖母的名字——‘凌汐’,旁边还有鳞族皇室的印章。”

阿九凑过去看,娟秀的字迹写着“共生纹解”,下面画着个复杂的纹样,比他玉佩上的更繁复,像无数条水纹缠绕着云纹,中心嵌着颗红豆大小的圆点。“这圆点是什么?”

“应该是心头血凝结的印记,”敖烈指着纹样边缘的小字,“上面写着‘两族结契,以血为引,共生纹成,可护一方安宁’。”

阿九的指尖落在那圆点上,忽然觉得玉佩在怀里发烫,低头一看,玉佩上的共生纹竟和手札上的渐渐重合,银线般的光顺着衣襟爬到手札上,那些模糊的字迹瞬间清晰起来。

“原来如此……”清风抚着胡须,眼神发亮,“你祖母不仅是鳞族,还是负责守护两族边界的‘汐卫’,当年为了阻止焚书楼破坏结界,才和你祖父结契,用两人的心头血绘出共生纹,嵌在玉佩里镇住边界裂隙。”

手札里还夹着张泛黄的信纸,是祖父写给祖母的,字迹里带着颤抖:“汐妹,焚书楼余孽未清,结界需以血脉相传。若我儿不愿承此重任,便将玉佩藏于樟木箱,待冬至梅开时,交予有缘人……”

“有缘人?”林墨啃着梅花糕,含糊不清地说,“这不就是阿九哥吗?”

阿九握紧信纸,指腹蹭过“我儿不愿承此重任”几个字,忽然明白爷爷为什么从没提过祖母——他是怕自己像父母那样,被责任困住。当年父母就是在守护结界时遇袭失踪的,爷爷大概是不想让他再走老路。

“焚书楼的目标应该就是这个,”敖烈拿起黄铜罗盘,指针正对着北方,“这罗盘能定位结界裂隙,他们想找到裂隙,彻底破坏两族平衡。”

窗外的风突然变急,梅枝撞在窗棂上,发出“啪”的轻响。阿九走到窗边,看见王师傅带着几个族人匆匆进来,脸色凝重:“阿九,山脚发现了焚书楼的踪迹,大概有十几人,正往这边来。”

“来得正好,”敖烈把罗盘塞进阿九怀里,“你带着手札和锦袍去密室,我和王师傅去应付。”

“我不躲。”阿九把玉佩攥得发烫,手札里的字迹在脑海里翻腾,“祖母和祖父能站出来,我为什么不能?”他转身看向众人,“清风先生,麻烦您带孩子们去地窖;林墨,你去通知银珠娘,把药圃里的粉分发给族人;敖烈,我们去祠堂,那里有祖母设的防御阵。”

祠堂在共生院最深处,梁柱上刻满了褪色的符文,正中供着块黑色的石碑,上面的共生纹己经模糊不清。阿九按照手札里的记载,将玉佩按在石碑中央,又把锦袍铺在供桌上,手札里的信纸点燃后绕着石碑转了三圈,灰烬落在石碑上的瞬间,那些褪色的符文突然亮起,淡蓝色的光顺着梁柱爬满屋顶,像张张开的巨网。

“这阵能撑多久?”敖烈握紧弯刀,听见院门外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手札上说,只要共生纹的血脉不断,阵就不会破。”阿九的手心全是汗,玉佩的温度烫得像团火,“但需要有人守住阵眼。”

“我来守。”敖烈的声音很沉,“你去启动结界,罗盘指针指着的方向就是裂隙所在地,就在后山云雾谷。”

“一起去。”阿九拉起他的手,玉佩的光顺着两人相握的指尖流过去,在敖烈手腕上绕了圈,竟留下个淡蓝色的印记,“手札说,两族合力,阵力更强。”

祠堂的门被撞开时,阿九正和敖烈站在石碑前,珞意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淡蓝色的光网将焚书楼的人挡在门外,他们挥刀砍向光网,只换来阵阵惨叫——那光网带着鳞族的水纹之力,碰到极端分子身上的戾气就会燃起白烟。

“阿九!你祖父欠我们的,今天该还了!”为首的黑衣人摘下面罩,脸上有道狰狞的刀疤,正是玄字堂信里提到的焚书楼主事,“把共生纹交出来,否则这院子里的人都得死!”

阿九站在光网后,举起手札:“当年你们为了所谓的‘纯净血脉’,屠杀了多少两族混血,现在还有脸提‘欠’字?”他展开锦袍,银线浪花在光线下流动,“这是汐卫的信物,今天我就用它,了结当年的恩怨!”

刀疤脸显然没料到他会正面硬刚,愣了愣才吼道:“给我撞!这破阵撑不了多久!”

黑衣人搬来撞木,一下下砸在光网上,祠堂的梁柱跟着摇晃,符文的光芒渐渐变暗。阿九感觉到玉佩的温度在下降,知道结界快撑不住了,他对敖烈使了个眼色,两人同时冲出光网两侧的侧门,绕到焚书楼人身后。

敖烈的弯刀带着风声劈向刀疤脸,阿九则甩出清风配的粉,瞬间放倒了几个黑衣人。混乱中,阿九看见有人摸向祠堂的窗户,想从后面偷袭,他立刻冲过去,玉佩的光突然暴涨,将那人弹飞出去,撞在梅树上,震落了满枝花瓣。

“原来你就是那个混血种!”刀疤脸躲过敖烈的攻击,狞笑着扑向阿九,“杀了你,共生纹就会失效!”

刀锋带着寒气劈过来时,阿九忽然想起手札里的话:“共生纹的真谛,不是守护,是接纳。”他没有躲,反而迎着刀锋伸出手,玉佩的光与刀疤脸身上的戾气碰撞,发出刺耳的嘶鸣。

就在这时,敖烈的刀从侧面砍来,挑飞了刀疤脸的武器,林墨带着族人举着木棍冲进来,银珠娘则把药粉撒向空中,白雾里满是刺鼻的草药味。焚书楼的人被迷得晕头转向,很快就被捆了个结实。

刀疤脸被按在地上,还在嘶吼:“你们这些杂种!迟早会被天地不容!”

阿九蹲在他面前,将手札摊开:“你看清楚,这上面记载着两族最初的约定——‘云在水上,水映云影,本是一体,何来分别’。”他指着窗外的梅花,“就像这梅树,要在寒风里才能开花,两族只有一起面对风雨,才能活下去。”

刀疤脸的眼神渐渐涣散,大概是起了作用,嘴里却还在嘟囔着什么。王师傅让人把他拖下去时,阿九看见他怀里掉出块木牌,上面刻着个“焚”字,边缘己经磨损。

祠堂的光网渐渐散去,石碑上的共生纹却比以前更清晰了。阿九把锦袍叠好放回樟木箱,手札则交给清风保管,罗盘收在怀里——云雾谷的裂隙还等着他去加固。

“冬至那天去云雾谷吧,”敖烈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传过来,“那天是两族结契的日子,加固结界最合适。”

冬至前夜,共生院的人都没睡。王师傅带着男人们在祠堂周围挖战壕,银珠娘和林墨娘在厨房蒸饺子,馅是一半猪肉一半鱼肉——林墨说这叫“两族和馅”。清风在书房整理手札,时不时喊阿九过去辨认祖母的字迹,敖烈则在磨他的弯刀,月光透过窗纸照在刀面上,映出两人交叠的影子。

阿九忽然想起什么,从樟木箱底翻出那个木盒,打开一看,里面是对银镯子,上面刻着共生纹,还有张纸条:“待吾孙与有缘人结契时,以此为证。”

“这是……”敖烈的声音有些发紧。

阿九拿起只镯子,轻轻套在他手腕上,银链碰撞的声音在夜里格外清脆:“手札说,结契不一定要成亲,只要心意相通,就能让共生纹的力量更强。”他晃了晃自己的手腕,另一只镯子正泛着光,“算个约定,怎么样?”

敖烈的耳尖在月光下泛着红,他握住阿九的手腕,两只镯子碰在一起,发出“叮”的轻响,像在应和祠堂的铜铃。“好。”

冬至那天,天刚亮,阿九和敖烈就背着行囊往云雾谷去。梅香一路跟着他们,落在肩头像细小的雪。到了谷口,罗盘的指针疯狂转动,指向一处结冰的水潭,潭面上的冰纹竟和共生纹一模一样,只是中间有道细微的裂痕,正往外渗着黑气。

“就是这里了。”阿九按照手札的方法,将玉佩按在冰面,又将同心草汁洒在裂痕上。玉佩的光与冰面的纹重叠,黑气渐渐被压制,裂痕周围的冰开始融化,露出底下碧绿的水,游着几条带着鳞片的小鱼——是鳞族的幼崽,大概是顺着裂隙游上来的。

“以后这里得派人守着。”敖烈捡起块石头,在潭边垒了个记号。

“让银珠的哥哥来吧,他熟悉鳞族的习性。”阿九看着小鱼在水里摆尾,忽然觉得,所谓的责任,其实没那么可怕。就像这共生纹,不是束缚,是连接,是爷爷藏在樟木箱里的期待,是祖母绣在锦袍上的温柔,是此刻他和敖烈脚下踩着的土地,冷硬却踏实。

回到共生院时,院子里飘着饺子的香气,孩子们在梅树下堆雪人,清风正给王师傅讲手札里的故事,银珠娘把刚出锅的饺子端出来,蒸腾的热气裹着梅香,在冷 air里凝成白茫茫的雾。

“阿九哥!敖烈小哥!快来吃饺子!”林墨举着碗朝他们喊,冻得通红的手里还攥着只梅花形状的糖人。

阿九和敖烈相视而笑,并肩往人群走去。手腕上的银镯子碰在一起,叮当作响,像在唱支简单的歌。风还在吹,梅还在落,但共生院的烟火气,己经把寒意都挡在了门外。

手札里说,共生的终极,是接纳彼此的不同,像梅树在寒风里开花,像鱼在水里呼吸,自然而然,却又缺一不可。阿九以前不懂,现在看着眼前的人,闻着饺子香和梅香,忽然就懂了。

未来或许还有焚书楼的余党,或许还有结界的隐患,但只要祠堂的石碑还立着,樟木箱的艾草还香着,身边的人还笑着,这共生院的故事,就会一首写下去,写在每片梅花瓣上,写在每只饺子里,写在他和敖烈相握的手心里,岁岁年年,无有尽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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