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砚在西厢房住了下来,第二天一早就钻进了后院的药圃。原来共生院的药圃只是随意种着些常见草药,经他一打理,立刻变得井井有条——紫苏和薄荷被分成整齐的小畦,新播的种子旁插着小木牌,写着发芽的日期,连浇水的木桶都按高矮摆得笔首。
“苏先生,您这也太讲究了吧?”林墨蹲在旁边看他给金银花搭架子,竹条在他手里弯出漂亮的弧度,像艺术品。苏砚笑着擦了擦汗:“用药如用兵,条理分明才能对症下药。”他忽然摘下片紫苏叶,递给林墨,“尝尝?新鲜的能提神。”
林墨嚼着叶子,辛辣的味道首冲脑门,忍不住皱脸:“比阿九哥泡的薄荷茶刺激多了!”正说着,阿九端着个陶盆走过来,里面是刚从井里汲的凉水,还浮着几片荷叶。“歇会儿吧,天热了容易中暑。”他把水盆放在石桌上,又给苏砚递过块帕子。
苏砚接过帕子擦了擦额头的汗,目光落在阿九手腕上——那里有块浅褐色的疤痕,是上次破庙一战被符咒灼伤的。“阿九先生这伤,用薄荷和芦荟捣成泥敷,能淡化些。”他下意识地提议,随即又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建议,您别介意。”
“多谢苏先生提醒,”阿九坦然地卷起袖子,露出疤痕,“没关系,留着也能当个念想。”林墨在旁边补充:“他就是舍不得您配的药,总说太珍贵了。”
苏砚闻言,转身从药圃摘了片芦荟叶,用小刀仔细削去外皮,露出里面透明的胶状果肉:“这个不费事,试试吧。”他把芦荟肉递过去,指尖不小心碰到阿九的手腕,两人都顿了一下,苏砚赶紧收回手,耳根有些发红。
傍晚收工时,苏砚在药圃角落发现了株眼熟的植物,叶片呈锯齿状,茎秆上带着细小的绒毛。“这是……曼陀罗?”他的脸色瞬间变了,“这东西有剧毒,怎么会在这里?”
阿九和林墨也凑过来,阿九皱眉道:“前几天清理焚书楼废墟时带回来的,想着或许有用,就种在这里了,没敢往药圃中间放。”苏砚立刻找来个陶罐,小心翼翼地把曼陀罗移栽进去,又在罐口盖了层纱布:“这东西能入药,但必须严格控制剂量,若是被坏人拿去……”
他没说下去,但三人都明白他的意思。林墨看着陶罐,忽然想起什么:“那天跟踪我们的灰布衫,篮子里好像有个小袋子,颜色和这花很像!”
阿九的眼神沉了下来:“看来焚书楼的余党确实没走远,还在打这些危险东西的主意。”苏砚把陶罐搬到西厢房窗边,又用石块压住纱布:“今晚我守着,这东西不能出任何差错。”
夜色渐深,阿九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他起身走到院子里,月光把桃树的影子拉得很长,西厢房的窗户还亮着灯,苏砚大概还在研究那些草药图谱。林墨的房间就在隔壁,传来轻微的翻身声,显然也没睡稳。
“睡不着?”阿九敲了敲林墨的窗户,林墨很快探出头,头发睡得有些乱,“总觉得苏先生好像有心事,他下午看曼陀罗的样子,不像只是担心有毒。”
两人坐在院中的石凳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盖了层薄纱。“他手腕上的伤,边缘很整齐,不像是树枝刮的,倒像是……”林墨压低声音,“像是被利器割的。”阿九点点头:“而且他提到被排挤时,眼神躲闪了,恐怕不止药铺被砸那么简单。”
正说着,西厢房的灯灭了。过了一会儿,苏砚的身影出现在门口,手里拿着个小小的锦盒,像是在犹豫要不要过来。阿九朝他招了招手,苏砚深吸一口气,慢慢走了过来,把锦盒放在石桌上:“其实……我有件事瞒着大家。”
锦盒打开,里面是半块玉佩,断裂处还沾着些暗红的痕迹,像是血迹。“这是我女儿的玉佩,”苏砚的声音带着哽咽,“她是个混血孩子,因为我的身份,被那些人抓走了,说要‘净化’她……我到处找了半年,一点消息都没有。”
阿九和林墨对视一眼,终于明白他为何对曼陀罗如此敏感——那是焚书楼常用的原料。“您怎么不早说?”林墨急道,“我们可以帮您找啊!”
“我怕……”苏砚苦笑,“怕你们觉得我别有用心,也怕给你们添麻烦。”他着断裂的玉佩,“但看到你们这样信任我,我实在忍不住了。这半块玉佩,是她唯一的念想了。”
月光下,他的眼泪落在玉佩上,折射出细碎的光。阿九拿起玉佩,断裂处的血迹己经发黑,但能看出上面雕刻的共生纹——和共生院的院徽很像。“苏先生,您放心,”阿九的声音很坚定,“我们帮您找,就算翻遍邻镇,也一定找到令爱。”
林墨用力点头:“对,明天我们就去邻镇打听,您的女儿,也是我们的家人。”
苏砚望着他们,嘴唇动了动,想说些什么,最终只是化作一声哽咽的“谢谢”。夜风拂过桃树,新抽的枝桠在月光里轻轻摇晃,像是在为这个秘密的揭晓送上无声的祝福。
蚀月引鳞途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蚀月引鳞途最新章节随便看!(http://www.220book.com/book/XHC3/)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