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下得越来越密,像扯不断的棉絮,把整个镇子裹成了白茫茫一片。林墨把苏砚留下的那本药书揣在怀里,指尖还残留着书页的粗糙触感。阿九正往炉子里添柴,火光“噼啪”作响,映得他侧脸发红。
“阿九哥,”林墨忽然开口,声音被炉火烘得暖融融的,“你说苏先生会不会在马车上冻着?我该多塞件棉袄给他的。”
阿九往炉子里扔了块松木,火苗窜得老高:“放心,那家丁看着机灵,肯定备了厚衣裳。倒是你,别总惦记别人,把自己的手焐热再说。”他抓过林墨的手往炉边凑了凑,少年的指尖冻得发红,像颗颗小樱桃。
林墨挣开手,从灶台上摸出块烤得酥脆的红薯,掰了一半递过去:“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还热乎。”他自己捧着另一半,热气熏得睫毛上凝了层小水珠,“对了,苏先生留下的那封信,你说要不要给王大爷念念?他总念叨着想听京城的新鲜事。”
阿九咬了口红薯,含糊道:“还是别了,信里说他兄长病重,王大爷听了该担心了。等苏先生有消息了再说吧。”他目光落在桌角那叠空白的信纸和砚台上,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苏先生走得急,好像忘了带笔墨,你去把他常用的那支狼毫笔找出来,我想写点东西。”
林墨眼睛一亮:“你要写信给苏先生?我也要写!我要告诉他,今天王大爷能自己扶着墙走路了!”
两人搬了张矮桌凑在炉边,林墨趴在桌上,笔尖在纸上顿了顿,歪歪扭扭地写起来:“苏先生,今天雪好大,王大爷吃了药很精神,还说等你回来教他编草筐呢……”
阿九则写得认真,字如其人,沉稳有力:“苏先生,药圃的艾草盖了雪,我按你说的留了透气的缝。林墨总偷摸往灶膛里塞红薯,己经烧糊三个了……”
写着写着,林墨忽然停下笔,盯着信纸发呆。“阿九哥,”他小声问,“你说苏先生的兄长会不会很凶啊?就像镇上那个总瞪人的李屠户?”
阿九笔尖一顿,墨滴在纸上晕开个小圈。“不一定,”他想了想,“苏先生那么温和,他兄长应该也差不到哪去。再说,就算凶,有苏先生在,肯定能劝好。”他顿了顿,又添了句,“等开春了,咱们去采新茶,到时候托人给苏先生捎点过去,京城的茶肯定没咱们后山的香。”
林墨重重点头,在信尾画了个歪歪扭扭的小茶壶,旁边写着:“给你带新茶!”
炉火渐渐弱了,阿九添了块柴,火光重新亮起来,照在两封没封口的信上。林墨把信叠成小方块,塞进个竹筒里,又往里面塞了把烤干的桂花:“这样苏先生拆信时就能闻到香味啦!”
阿九看着他忙活,忽然笑了。雪还在下,但炉边的暖意,和信里的字一样,都带着股盼头。他想起苏砚临走前看共生院的眼神,那里面藏着的,大概就是这种感觉——不管走多远,总有些东西在这儿等着,像炉子里的火,灭不了,也凉不了。
夜渐深,林墨抱着竹筒趴在桌上睡着了,嘴角还挂着笑。阿九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盖在他身上,拿起那两封信,轻轻放进竹筒里,又往炉子里添了最后一块柴。火光映着他的侧脸,他低声说了句:“早去早回啊。”
窗外的雪还在下,落在竹筒上,簌簌地响,像在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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