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郊别院伪装后的“精密器械”投入使用，生产效率果然得到了质的飞跃。原本需要数日才能完成的提纯工序，如今在严格控制的温度与压力下，几个时辰便能得到纯度更高的精华基底。楚清肩上的压力骤减，得以将更多精力投入到新品研发与战略布局上。
江南苏家的第一批货物，在楚清亲自监督下，终于如期完成。看着装满精致瓷瓶与琉璃瓶的箱子被苏家派来的专业镖队小心翼翼地装车，贴上封条，楚清心中也落下了一块大石。这不仅仅是履行了一笔大额订单，更是“锦瑟年华阁”品牌影响力向外辐射的关键一步。
苏文远亲自前来验货，对产品的品质和包装赞不绝口，临行前，他私下对楚清道：“楚东家，实不相瞒，此次合作，苏家内部亦有阻力。二殿下那边……似乎对敝号与东家合作，颇有微词。此番货物南下，路途遥远，还需多加小心。”
二皇子！凤临渊之前的提醒言犹在耳。楚清眸光微凝，点头道：“多谢苏掌柜提醒，我会留意。”
送走苏家的车队，楚清并未放松警惕。她知道，二皇子若真要动手，绝不会仅仅停留在“微词”上。漕运，是连接南北的经济命脉，也是货物南下的主要通道，若要在途中做手脚，那里无疑是最佳地点。
她立刻找来挽剑，吩咐道：“传信给我们在漕帮发展的那个眼线，让他密切关注南下漕船的动向，特别是装载我们货物的那几艘，有任何异常，立刻来报。” 早在与苏家敲定合作细节时，楚清便未雨绸缪，通过凤临渊的关系和金钱开道，在掌控漕运的漕帮中埋下了几颗不起眼的棋子。
“是，东家。”挽剑领命而去。
与此同时，闲王府内，凤临渊也收到了更为确切的消息。
“王爷，线报确认，二皇子的人确实接触了漕帮一位分管南线漕运的香主，意图在货物经过淮安段时，制造一起‘意外’，让整船货物沉入运河。”卫峥面色凝重地禀报。
淮安段水道复杂，暗流礁石众多，是事故多发地段，在此处动手，确实不易惹人怀疑。
凤临渊指尖敲击着桌面，眼神冰冷：“看来本王这位二哥，是铁了心要断楚清的财路，顺便给本王一个下马威。”
“王爷，是否需要我们的人提前拦截，或者通知苏家换走漕运？”卫峥问道。
“不必。”凤临渊摆手，嘴角勾起一抹冷峭的弧度，“他既然想玩，本王就陪他玩玩。通知我们的人，严密监控，但不必打草惊蛇。另外，让‘水鬼’准备好，关键时刻，保住货物。”
“水鬼”是凤临渊暗中培养的一支精通水性的秘密力量，平日里伪装成渔民或漕工，极少动用。
“属下明白！”卫峥精神一振，知道王爷这是要引蛇出洞，然后后发制人。
凤临渊走到窗前，望着南方。漕运……不仅是货物通道，更是信息与势力的角力场。二皇子把手伸到这里，他正好可以借此机会，斩断他几根手指。
……
十日后，深夜，淮安段运河。
数艘满载货物的漕船在夜色中静静航行，船头的气死风灯在河面上投下摇晃的光斑。其中两艘船上，装载的正是“锦瑟年华阁”发往江南的货物。
就在船队即将经过一处名为“鬼见愁”的险要河湾时，异变突生！
前方引航的小船突然发出了偏离航道的错误信号，同时，那两艘装载“锦瑟年华阁”货物的漕船底部，传来了几声细微却清晰的凿击声！
“不好！有人凿船！”船上的漕工惊骇大叫。
河水迅速从破洞涌入船舱，船体开始倾斜，船上的镖师和苏家伙计乱作一团。
隐藏在暗处的王府暗卫和“水鬼”立刻行动。暗卫如同鬼魅般扑向那几艘故意误导航道和负责凿船的小船，刀光闪烁间，惨叫声此起彼伏。而数条如同鱼儿般灵活的黑影则悄无声息地潜入水中，迅速靠近那两艘正在下沉的漕船。
水下，几名穿着水靠、手持凿锤的汉子正准备撤离，却被突如其来的攻击打了个措手不及。“水鬼”们动作迅捷狠辣，水下格斗更是他们的强项，很快便将那几个凿船者制服，或用特制的绳索捆绑，或首接击晕。
与此同时，另几名“水鬼”己经用事先准备好的、掺杂了特殊胶质材料的厚实油布和支撑杆，从内部暂时堵住了船底的破洞，延缓了进水速度。
“快！转向浅滩！抢滩！”负责押运的苏家管事也是个经验丰富的，立刻指挥惊慌失措的船工操控尚未完全失控的船只，向着不远处的浅滩冲去。
在暗卫和“水鬼”的协助下，两艘货船有惊无险地冲上了浅滩，虽然船底受损，河水淹没了部分底层货物，但大部分箱子因捆绑牢固且放置在较高位置，得以保全。
一场精心策划的沉船事故，被消弭于无形。
……
两日后，消息传回京城。
“东家，江南急报！”挽剑快步走进书房，脸上带着后怕与庆幸，“我们的船队在淮安段果然遇袭，有人凿船！幸得王爷派人暗中保护，货物保住了七成以上，只有少量被水浸湿，苏家那边己经接手处理，并表示理解。擒获了几名凿船者，经初步审讯，指向漕帮的一个香主，而那个香主……与二皇子府上的一名清客往来密切。”
楚清放下手中的笔，眼中寒光一闪。果然是他！虽然早有预料，但对方手段之狠辣，意图首接毁掉她首批价值巨万的货物，仍让她心中涌起一股怒意。
“王爷那边有何动作？”楚清问道。
“王爷己经将人证物证秘密呈送陛下。同时，我们安排在漕帮的人配合王爷的人手，趁势发难，以勾结外人、损害漕帮利益为由，拿下了那个香主，换上了我们的人。”挽剑语气中带着一丝兴奋，“经此一事，我们在漕帮南线，算是初步站稳了脚跟。”
楚清微微颔首。凤临渊这一手连消带打，不仅粉碎了二皇子的阴谋，保住了货物，还顺势在漕运这条重要命脉上钉下了一颗钉子，可谓一箭双雕。
“损失的那部分货物，尽快从库存中补上，不能影响苏家后续的销售。另外，从我的分红里支一笔银子，重赏此次出力的暗卫和‘水鬼’弟兄们，特别是受伤的，加倍抚恤。”楚清吩咐道。有功必赏，是她一贯的原则。
“是，东家。”
挽剑退下后，楚清独自沉思。二皇子的这次出手，虽然被挫败，但也给她敲响了警钟。商业上的成就，在绝对的权力面前，依然脆弱。她需要更快地积累实力，也需要……与凤临渊的联盟更加稳固。
当晚，凤临渊来到听雪轩。
“漕运之事，多谢王爷。”楚清亲自为他斟茶，郑重道谢。若非他早有安排，此次损失将难以估量。
凤临渊接过茶盏，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带来一丝微妙的触感。他神色如常，道：“分内之事。本王的合作伙伴，岂容他人肆意欺凌？”他看向楚清，“经此一事，二哥短时间内应不敢再在明面上对漕运动手。不过，暗地里的手段恐怕不会少，你需更加小心。”
“我明白。”楚清点头，“王爷在朝堂上，压力恐怕也不小吧？”
凤临渊淡淡一笑，带着几分不屑：“不过是些口舌之争，父皇心中自有衡量。他老人家……最近对二哥，似乎也有些不满。”
楚清了然。景和帝正值壮年，最忌讳的便是儿子们结党营私，争斗过甚。二皇子此次手伸得太长，又未能成功，反而落了下乘。
“江南市场至关重要，绝不能有失。”楚清目光坚定，“我打算，等这批货物在江南打开局面后，亲自去一趟江南。”
凤临渊闻言，眉头微蹙：“江南局势复杂，二皇子势力盘根错节，你亲自前去，太过冒险。”
“有些局面，必须亲自去才能打开。”楚清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况且，不是还有王爷在暗中保驾护航吗？”
她这话带着一丝信任，也带着一丝激将。
凤临渊看着她倔强而自信的眼神，知道阻止不了她。他沉吟片刻，道：“你若执意要去，本王会安排妥当。苏家在江南根基深厚，可为你提供明面上的庇护。本王也会加派人手，确保你的安全。”
“多谢王爷。”楚清展颜一笑，那笑容如同冰雪初融，带着一种惊心动魄的清丽。
凤临渊微微一怔，心头仿佛被什么轻轻撞了一下。
他看着烛光下她专注规划江南之行的侧脸，忽然觉得，或许让她去闯一闯，也并非坏事。这只凤凰，终究是要翱翔于九天之上的。而他，愿意为她扫清云雾，守望她振翅高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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