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姜府，己是深夜。
姜凉雾屏退左右，独自坐在妆台前。
铜镜里映出她绯红未褪的脸颊和微微红肿的唇瓣，无声地提醒着不久前在宫中暖阁里发生的一切。
指尖轻轻抚过下唇，那被吮吸啃噬的触感仿佛还在，带着他灼热的气息和不容拒绝的强势。
心，跳得依旧有些快。
“你本就是我的。”
他那低沉而笃定的宣告，在寂静的夜里反复回响，敲击着她的心防。
她该如何应对？
继续用恭敬和疏离来武装自己？可在他一次比一次更进一步的靠近和不容置疑的举动下，那层伪装早己摇摇欲坠。
承认自己并未忘情？可横亘在两人之间的三年时光，她另嫁他人的过往，以及他如今深不可测的帝王心术，都让她心生怯意。
这一夜，姜凉雾辗转反侧，脑海中尽是萧景珩深邃的眼眸，强势的亲吻，以及那句缠绕不休的“我的”。
……
翌日，姜凉雾眼下带着淡淡的青影，精神有些萎靡。
用过早膳，她心不在焉地拿起那本孤本棋谱，却一个字也看不进去。
“小姐，”管家前来禀报，“大公子来了。”
兄长姜清岚？他平日里公务繁忙，很少这个时辰过来。
姜凉雾收敛心神：“快请。”
姜清岚大步走进花厅，脸上带着掩不住的意气风发。他如今在工部任职，主管漕运事宜。
“雾雾！”他一见到妹妹，便难掩激动之色，“陛下……陛下今日早朝，当众褒奖了我递上的漕运新策，还拨了专款，命我全权负责此事！”
姜凉雾微微一怔，想起昨夜宫宴上萧景珩看似随意的那句话。他并非只是说说而己，而是真的付诸行动，并且给予了兄长极大的信任和支持。
“恭喜兄长。”她压下心底的复杂情绪，浅笑道。
“这还得多谢你。”姜清岚压低了声音，神色带着几分探究与感激，“昨日宫宴，陛下是否……”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意思很明显。若非陛下因着妹妹的缘故格外青眼，他一个资历尚浅的官员，所呈条陈即便再有见地，也难如此迅速得到重视和推行。
姜凉雾垂下眼睫，轻轻拨弄着茶杯盖：“兄长才华出众，陛下慧眼识珠，与我有何干系。”
姜清岚看着妹妹低眉敛目的样子，心中了然，也不点破，只是感叹道：“无论如何，这是好事。雾雾，陛下他……待你似乎很是不同。”
不同吗？
姜凉雾想起那个霸道的吻，和他势在必得的眼神。
确实不同。
只是这“不同”，是福是祸，她尚且看不清。
送走兄长，姜凉雾的心情并未平复。
萧景珩在用他的方式，一点点渗透她的生活，影响着她身边的人。让她，让姜家，都无法再与他剥离。
下午，宫里又来了人。
这次不是赏赐珍玩，而是送来几筐新鲜的瓜果，说是南方快马加鞭进贡来的，陛下特意吩咐给姜小姐尝尝鲜。
瓜果水灵灵的，带着南国特有的香甜气息。
紧接着，内务府的人也来了，送来几匹时新的软烟罗料子，颜色雅致，触手生凉，说是陛下觉得这料子衬她。
东西不算贵重，却件件透着用心。
姜凉雾看着那水润的瓜果和柔软的料子，心绪愈发纷乱。
他这般举动，不像是对一个想要报复折辱的女子，倒像是……像是在小心翼翼地，哄着她？
这个念头让她自己都觉得荒谬。
他是帝王，是这天下之主，何须哄她？
……
御书房内。
萧景珩批阅着奏折，看似专注，却偶尔会走神。
指尖无意识地在御案上轻轻敲击，脑海中浮现的是昨夜姜凉雾在他怀中，面泛桃花、眼波迷离的娇媚模样。
内侍悄声进来添茶，低声回禀：“陛下，东西都送到姜府了。姜小姐……收下了。”
萧景珩“嗯”了一声，神色不变，眼底却掠过一丝极淡的满意。
他知道她不缺那些金银珠宝，他送的也不是那些。
他送的是态度，是告诉所有人，也包括告诉她，他的在意。
“工部那边，姜清岚的差事，盯紧些，若有难处，暗中行个方便。”他头也未抬地吩咐。
“是，奴才明白。”
内侍退下后，萧景珩放下朱笔，揉了揉眉心。
他知道自己有些心急，步步紧逼，可能会吓到她。
但他等得太久，压抑得太久。如今她就在触手可及的地方，他实在难以克制想要靠近她、拥有她的欲望。
尤其是，尝过她的甘甜之后。
那种食髓知味的感觉，让他几乎失控。
他必须得到她。
名正言顺地，让她重新属于他。
……
姜凉雾看着宫中送来的东西，沉默良久。
最终，她挑选了一部分瓜果，让人送去给父母和兄长院里，又剪了一小段软烟罗，吩咐丫鬟：“拿去给绣房，按照旧时我常穿的款式，做一身夏装吧。”
丫鬟欣喜地应下：“这料子真好看，陛下对小姐真上心！”
姜凉雾没有言语。
她这是在……回应他的“哄”吗？
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的心，似乎正在他那强势又细密的网中，一点点沦陷。
当晚，姜凉雾做了一个梦。
梦里不再是冰冷的偏殿和带着怒意的吻，而是三年前，东宫那片桃花林。
少年太子折下一枝最美的桃花，簪在她的鬓边，笑容温润。
“雾雾，待我他日承继大统，必以江山为聘，许你后位。”
梦醒，枕畔微湿。
窗外，天光微亮。
姜凉雾望着帐顶，心中一片酸涩柔软。
原来，她从未真正忘记。
那些被刻意压抑的情感，在他步步为营的靠近下，终于破土而出，再也无法忽视。
她轻轻叹了口气，带着几分认命般的无奈。
也许，她该试着，不再逃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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