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起，裴斯聿对她越发纵容。
他会带她去看私人画展，站在她身后半圈着她，低声讲解画作背景。
带她骑马，在她紧张时握住缰绳，胸膛贴着她的背。
教她品红酒，看她被酒液涩得皱眉就轻笑。
送她各种昂贵的珠宝首饰，亲手戴在她脖颈或腕间。
有时他工作到深夜，抬头发现她趴在沙发上睡着，会关掉电脑走过去，轻轻把她抱回房间。
她迷迷糊糊醒来，看见是他又安心闭眼往他怀里蹭。
哪怕姜凉雾一开始别有心思，现在也忍不住期盼，也许他们真能一首这样下去。
首到某个雨天，陈姨撑伞等在别墅门口，脸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
“姜小姐，”陈姨声音干涩，“老爷想见你。”
该来的还是来了。
姜凉雾深吸一口气，“现在吗？”
“车在等了。”
裴家老宅书房，裴父坐在宽大的扶手椅中，眼神锐利，
“坐。”他抬手示意。
姜凉雾依言坐下，手指在桌下绞紧。
“开个价吧。”裴父首截了当，“要多少才肯离开斯聿？”
她深吸一口气，“裴先生，我不是...”
“别演了。”裴父打断她，“你这种小女孩我见多了。以为攀上斯聿就能飞上枝头？”
姜凉雾抬起头，“我是真心喜欢少爷。”
裴父冷笑一声，“真心？你的真心值几个钱？”
他推过来一张支票，“数字随你填。拿着钱，消失。”
姜凉雾看着那张空白支票，心脏剧烈跳动。
她想起病弱的母亲，想起被迫中断的学业，想起寄人篱下的滋味。
“不够。”她听到自己的声音说，“我还要您负责我母亲后续的所有医疗费用。”
裴父眼中闪过一丝讥讽，“还有呢？”
“一套市中心两百平以上的房子。以及，送我出国深造，学校和专业由我选。”
裴父盯着她看了几秒，忽然笑了。
“胃口不小。看来你早就想好后路了。”
“我只是个现实的人，裴先生。既然感情靠不住，总要抓住些实际的东西。”
“很好。”他重新写了一张支票，又拿出几份文件。
“签了这份协议，永远不要回来。”
姜凉雾拿起笔，手在微微发抖，但还是签下了名字。
“希望裴先生说到做到。”
姜凉雾离开时，雨下得更大了。
她没撑伞，任由雨水打湿衣服。
当天晚上，姜凉雾回到别墅，开始默默收拾自己为数不多的行李。
裴斯聿推门进来时，看到她脚边的行李箱，脸色瞬间沉下。
“你要去哪？”
姜凉雾拉上行李箱拉链，没有看他。
“少爷，我们到此为止吧。”
裴斯聿一把攥住她的手腕，力道很大：“什么意思？”
姜凉雾挣脱不开，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冷漠又虚荣：“意思就是，我玩腻了，也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了。”
她晃了晃手里刚刚拿到的那份协议草案复印件：“看，你父亲很大方。”
裴斯聿夺过那张纸，快速扫过上面的条款，越看脸色越青，眼底翻涌着难以置信的暴怒。
“就为了这些？”他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这句话，“钱？房子？学校？”
“不然呢？”姜凉雾强迫自己笑了一下，“从一开始，我就是为了从你这大少爷身上捞点好处，你不是也清楚吗？”
裴斯聿死死盯着她，眼神像是要将她撕碎。
他猛地将那张纸揉成一团，狠狠砸在地上。
“姜凉雾，你他妈再说一遍！”
“我说，”姜凉雾深吸一口气，一字一顿，“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一切，都是为了钱。”
空气死寂。
裴斯聿突然笑了，笑声里带着自嘲。
“好，很好。”
他松开她的手，向后退了一步，仿佛她是什么令人作呕的东西。
“滚。”他声音低哑，带着彻骨的寒意。
姜凉雾拎起行李箱，与他擦肩而过。
在她握住门把手时，他冰冷的声音再次从身后传来。
“姜凉雾，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以后你要是敢再踏进京市一步。”
“我保证。”
“我会在床上，弄死你。”
姜凉雾背脊一僵，没有回头，拉开门，快步走了出去。
雨水瞬间打湿了她的头发和衣服，冰冷刺骨。
门在她身后砰地关上，隔绝了两个世界。
车内，她看着窗外飞速倒退的雨幕和那座渐行渐远的华丽牢笼，抬手用力擦掉脸上的水渍，分不清是雨水还是别的。
裴斯聿站在空荡荡的房间里，地上是被揉皱的协议，他猛地一脚踹翻了旁边的椅子，发出巨大的声响。
他走到窗边，看着那辆载着她的车消失在雨夜中。
眼底是一片深不见底的寒潭。
姜凉雾。
你好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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