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说变就变，傍晚时分，乌云压境，很快下起了滂沱大雨。
雨声密集地敲打着窗户，别墅里显得格外安静。
姜凉雾坐在自己房间的窗边，听着雨声，心里有些莫名的烦乱。
距离那个花园午后的对话，又过去了好几天。
哥哥似乎又回到了那种若即若离的状态。
她越来越不懂他了。
脚步声在门外停下，接着是敲门声。
“雾雾。”
是陆砚深的声音。
姜凉雾的心跳漏了一拍，摸索着站起来：“哥哥，门没锁。”
陆砚深推门进来，他身上还带着书房里沾染的、淡淡的墨水和旧书的气息。
“张妈家里有事，今晚不过来了。”他站在门口，没有往里走，“晚餐我订了餐，一会儿送到。”
“哦，好的。”姜凉雾点点头。
空气安静下来，只剩下窗外的雨声。
陆砚深看着她站在窗边的纤细身影，顿了顿，问道：“害怕打雷吗？”
姜凉雾轻轻摇头：“不害怕。”她只是不喜欢这种被隔绝的、潮湿的安静，会让她觉得格外孤单。
“嗯。”陆砚深应了一声，似乎准备离开。
就在这时，窗外突然划过一道刺目的闪电，几乎在同时，震耳欲聋的雷声炸响，仿佛就在屋顶上方。
“啊！”
姜凉雾被这近在咫尺的巨响吓得惊叫一声，下意识地抱紧了双臂，身体瑟缩了一下。
她虽然看不见闪电，但那巨大的雷声和仿佛随之震动的空气，足以让她惊慌。
陆砚深脚步停住，转身看向她。
看到她脸上瞬间褪去的血色和惊惶无措的表情，他几乎没有犹豫，大步走了过来。
他走到她面前，距离很近，近到姜凉雾能感受到他带来的、令人安心的温度和气息。
“只是打雷。”他的声音在雷声的余韵中响起，比平时低沉，也似乎……柔和了一点。
苏惊魂未定，心脏还在砰砰首跳，感受到他的靠近，那份惊慌奇异地平复了一些。
她小声说：“声音……太近了。”
“嗯，很快就过去了。”陆砚深就站在她面前，没有碰她，但他的存在本身，就像一道无形的屏障，将她与窗外的狂风暴雨隔开。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站在窗边，听着外面哗啦啦的雨声和逐渐远去的闷雷。
姜凉雾能闻到他身上好闻的味道，能感受到他呼吸的轻微起伏。
刚才的恐惧慢慢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微妙的、让人心跳加速的静谧。
她甚至能感觉到，他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
“哥哥……”她无意识地轻声唤道。
“怎么了？”他回应得很快。
“没……没什么。”姜凉雾低下头，为自己这莫名的呼唤感到羞赧。
陆砚深看着她低垂的、泛红的脖颈，眸光微动。
他没有追问。
过了一会儿，外面的雷声渐渐歇了，只剩下连绵的雨声。
“雨好像小一点了。”姜凉雾小声说，试图打破这过于亲密的沉默。
“嗯。”陆砚深应道，他的视线从她脖颈移开，望向窗外依旧晦暗的天色，“晚餐应该快送到了，我下去等。”
他顿了顿，补充道：“有事叫我。”
“好。”姜凉雾点点头。
陆砚深转身离开了房间。
门被关上，姜凉雾缓缓松了口气，抬手按住自己依旧有些过快的心跳。
刚才他靠近的那一刻，她竟然……希望他能多停留一会儿。
————
晚餐是清淡的粤菜，配送员将餐盒放在门口便离开了。
陆砚深将饭菜在餐厅摆好。
两人沉默地吃着饭。
姜凉雾能感觉到，经过刚才雨中的那一幕，两人之间的空气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一种无形的、柔软的什么东西，在悄悄滋生。
“不合胃口？”陆砚深见她吃得慢，开口问道。
“没有，很好吃。”姜凉雾连忙回答。
“嗯。”
吃完饭，陆砚深收拾了餐具。
姜凉雾摸索着想帮忙，却被他阻止：“坐着别动，地上可能有水。”
她只好乖乖坐在餐桌旁等他。
收拾完毕，陆砚深看了眼时间，还早。
外面的雨还在下，没有停歇的意思。
“要看电影吗？”他忽然提议。
姜凉雾愣了一下：“我……我看不见。”
“听声音也好。”陆砚深的声音很平静，“或者，你可以问我。”
他的提议让姜凉雾有些心动。她很少有机会“看”电影。
“好。”她轻声答应。
陆砚深带着她来到影音室，让她在柔软的沙发上坐下。
他选了一部节奏舒缓的文艺片，音效和配乐都很出色。
影片开始，房间里只剩下电影的声音。
姜凉雾专注地听着，努力在脑海中构建画面。
陆砚深坐在她旁边的单人沙发上，目光偶尔从屏幕移向她。
影音室的光线很暗，只有屏幕变幻的光影映照在她脸上，勾勒出她柔和的侧脸轮廓和专注的神情。
她听得很认真，遇到不明白的情节，会小声问他。
“哥哥，现在是什么场景？”
“他们在一条下雨的街道上，撑着黑色的伞。”陆砚深的描述简洁而准确。
“那个女人的裙子是什么颜色的？”
“暗红色。”
“他们……现在在做什么？”
“男人在帮女人擦掉脸上的雨水。”
他的回答总是很简短，但足够让她在脑海中补全画面。
这种依赖他才能“看见”的感觉，很新奇，也让她对他产生了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联结。
电影进行到后半段，有一段男女主角沉默对视的漫长镜头，只有舒缓的音乐流淌。
姜凉雾听不到对话，有些疑惑，下意识地侧头“看”向陆砚深的方向。
“哥哥，现在怎么了？没有声音了。”
陆砚深的目光从屏幕移开，落在她脸上。
屏幕的光在她空洞的眼中映出细微的光点，她的表情带着纯粹的疑惑和依赖。
他的喉结轻轻滚动。
“他们在接吻。”他看着她，声音在昏暗的光线和音乐中，低沉得有些沙哑。
姜凉雾的脸“唰”地一下红了。
她立刻转回头，心脏不受控制地加速跳动。
接吻……
这个词，像一颗投入心湖的石子，瞬间唤醒了那个夜晚，他强势掠夺的记忆。
唇上仿佛又感受到了那份灼热和压力。
她局促地低下头，手指紧紧揪住衣角，再也无法专心听电影在讲什么。
陆砚深将她的反应尽收眼底，看着她瞬间泛红的耳根和脖颈，看着她无措的小动作。
他没有再说话，也没有移开视线。
影音室里，只剩下电影里缱绻的音乐，和两人之间，无声涌动的、暧昧的暗流。
这无声，比任何声音都更让人心慌意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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