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笔记玄机
红光和青烟在香案上头猛撞，发出“滋滋”的响，好像两种完全不同的规矩在互相抵消。整个西屋的空气都变得稠得慌，还压得人喘不过气，香案晃得厉害，烛火忽明忽暗，仪式彻底停了。
林晓玥跪在地上，被这突然的变故吓得没了主意。奶奶的笔记飘在半空，发着抗拒的红光，而墨渊虚影的气变得又冷又危险，银瞳里满是被惹火的寒意。
“老大，这……”胡小七急得不行，看看笔记又看看墨渊，“王老太太这是咋回事啊？咋还留这么一手？”
墨渊没理他，银瞳死死盯着那本笔记，声音跟从牙缝里挤出来似的：“针对本君的禁制……王氏，你果然从来没真正信过我。”他语气里带着被亲近的人防备的疼和火，这情绪特别强，连周围的气都受影响，温度都降了不少。
窗外的邪祟好像察觉到里面闹矛盾、变弱了，撞屏障的劲儿一下子大了，“砰砰”的巨响跟敲鼓似的，那道金色屏障的光闪得厉害，裂纹又开始蔓延，眼看就要碎了！
危险就在眼前！里头有麻烦，外头也有危险！
“先稳住外头！”墨渊强行压下对笔记的火，银瞳里闪过寒光，虚影双手飞快结印，把更多灵力注进屏障，勉强止住了裂纹蔓延，可他虚影的颜色明显淡了点，一看就耗了不少力。
胡小七也反应过来，身影一晃，变成道红烟穿破屏障，加入外头黄天霸他们的打斗，想帮着减轻压力。可邪祟实在太多，杀不完，只能勉强撑着。
晓玥心狂跳，看着空中对着干的红光和青烟，又看看窗外快撑不住的屏障和苦苦坚持的仙家们，一股强烈的无力感涌上来。是因为她吗？是因为她要立堂口，才触发了奶奶的禁制，搞成现在这样？
不！不能这样下去！
她猛地抬头，看向空中的笔记。那是奶奶留的，奶奶绝不会害她！这禁制背后，肯定有原因！说不定……笔记里有解决的法子？
这念头一冒出来，晓玥不知哪来的胆子，趁着墨渊全力撑屏障、没空管别的时候，猛地站起来，伸手去抓空中发着红光的笔记！
“你干啥？！”墨渊察觉到她的动作，厉声喝止，可己经来不及了。
晓玥的手指碰到笔记的瞬间，那抗拒的红光突然柔和了点，好像认出来她的血脉。她一把抓住笔记，烫乎乎的，却不伤人。她赶紧翻到发红光的那一页。
这页不是之前看的文字，而是幅用朱砂画的特别复杂的阵图，阵图中心，隐约有几个小字：“血脉为引，心念为钥，真相自现。”
血脉为引？心念为钥？
晓玥来不及细想，按上面说的，把还在渗血的手指按在阵图中心。同时，她抛开所有杂念，心里就一个强烈的念头：奶奶，告诉我，到底咋回事？为啥要拦着？
血渗进阵图，加上她纯粹的心思，那朱砂阵图突然亮起刺眼的白光，不再是抗拒的红光了！白光飞快吞掉墨渊引导的青烟，却没起冲突，反倒变成道温和的光柱，把晓玥罩在里面。
一瞬间，晓玥的意识被拉进了个奇怪的幻境里。
她看到了奶奶，不是老态龙钟的样子，年轻了不少，穿身素净的衣裳，站在老宅院子里，眼神忧虑地望着远处。她身边，飘着道模糊的白影子——那轮廓，看着像墨渊！
年轻的奶奶对着影子开口，声音清楚又沉：“墨渊，不是我不信你。你是强，可性子太孤傲、太较真，恩怨分得太明。晓玥这孩子，心善，可命不好，她以后要遭的难，不是光靠力气就能解决的。我怕到时候……你会因为护着她走极端，反倒把她卷进更深的麻烦里，甚至……重蹈百年前的覆辙。”
墨渊的影子没说话，也没反驳。
奶奶接着说：“这禁制，不是要拦着你救她，是拦着你跟她结最深的‘本命契约’。立堂可以，但绝对不能让她当你的‘掌堂教主’！她的路，得她自己走出来，得有人多包容、多引导，不是让她完全靠着你、被你管着。要是你答应，只护她安全，帮她成长，不把她当自己的东西，这禁制自然会散……”
幻境到这儿突然没了。
白光收了，晓玥回过神，发现自己还站在原地，手里的笔记恢复了平静，那抗拒的红光没了。而墨渊的虚影，静静飘在旁边，银瞳里光闪着，显然也通过某种方式知道了幻境里的内容，陷入了长时间的沉默。
窗外的撞击声和嘶吼声还在，可屋里的气氛完全变了。
晓玥心里震得厉害。原来是这样！奶奶拦着的，不是墨渊保护她，是担心墨渊的性子会因为太护着她，把她引到歪路上去，甚至可能因为她的劫难，再闹出大动静。奶奶想让她自己立住，想让墨渊当引路人，不是掌控者。
“我……”晓玥看向墨渊，声音有点干，“我奶奶她……”
墨渊慢慢抬起银瞳，眼里的火和冷没了，换成一种复杂的、好像熬了很久时光的累和明白。他打断晓玥的话，声音沉：
“不用说了。王氏的顾虑……本君懂了。”
他的虚影转向香案，手印一变，那盘旋的青烟彻底散了。他看向晓玥，语气不容拒绝，却少了之前的霸道：“仪式继续。但按你奶奶说的，今天只立堂口，定好名分，暂时不结‘本命契’。你当我弟马，我护你安全，教你本事，可你的路，终究得你自己走。”
晓玥愣住了。这结果，她完全没料到。墨渊……竟然答应了奶奶的条件？
胡小七这时候又钻了进来，一脸糊涂：“老大，外头快撑不住了……诶？咋回事？那红光没了？”
墨渊没解释，只沉声说：“重新准备。简单仪式立堂，现在就弄！”
危险还没解除，可挡在立堂仪式前头的最大麻烦，却以这么出人意料的方式，悄悄解决了。可晓玥心里，却冒出了更大的疑问：奶奶说的“百年前的覆辙”，到底是啥？她以后要遭的“劫难”，又是什么？
新的谜团，跟窗外更浓的黑暗似的，罩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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