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立堂前夕
墨渊那句“再无反悔余地”像块冰，砸在林晓玥心口。她瘫坐在地上，浑身骨头像散了架，魂儿里还留着被强行占有的撕裂感，还有用尽全力后的虚软。冷汗把内衣浸得透透的，黏在身上又冷又难受。
反悔？她还有资格反悔吗？从推开老宅门那会儿起，不，从医院里老张头抓住她手腕起，她就己经被卷进这没法用科学说清的漩涡里了。窗外是盯着她、不知道啥时候会冲破屏障的邪祟，身边是这心思难猜、强却冷漠的仙家。选择？她从来就没真正选过。
“我……我要做啥？”晓玥声音哑得厉害，挣扎着想站起来，可腿软得不行，只能靠着墙喘气。
墨渊的虚影飘得没个准头，银瞳扫过她狼狈的样，几不可察地皱了下眉。“先把力气养回来。‘立堂’不是闹着玩的，得你心思稳，用精血当引子。你现在这样硬撑，怕是魂儿都要散了。”他语气还是淡淡的，却少了点之前的强硬，大概是发现这“容器”确实比想的还弱。
就在这时，那道红影子——胡小七，又跟阵风似的冲进来，手里还拎着个不知从哪儿翻出来的、落满灰的破木箱子。
“老大，东西差不多齐了！”胡小七把箱子往地上一放，扬起一片灰。他拍了拍手，俊脸上满是兴奋，看晓玥虚弱的样，眨了眨眼：“哟，小弟马，这就撑不住啦？放心，有咱胡七爷在，保你仪式顺顺利利！”说着，他凑到墨渊虚影跟前，压低声音，带着点讨好：“老大，要不先给咱弟马渡点灵气，提提神？不然立堂到一半晕过去，多不吉利……”
墨渊冷冷瞥了胡小七一眼，后者立马缩了缩脖子，讪讪退了两步。可墨渊没骂他，虚影的手指动了动，一缕特别细、却特纯净的白灵光，跟萤火虫似的，慢慢飘向晓玥的眉心。
灵光进了身体，晓玥顿时觉得一股清凉温和的气流遍西肢百骸，身上的疼和魂儿的累都轻了不少，虽说离好透还差远了，但至少有了点劲，脑子也清醒多了。她复杂地看了墨渊一眼，低声说：“谢谢。”
墨渊没应声，只对胡小七吩咐：“摆香案，按最简单的老规矩来。时间紧，不用讲排场。”
“得令！”胡小七应了声，手脚麻利地打开箱子。里面竟有香烛、黄表纸、朱砂，甚至还有几个干巴巴的水果，虽说旧，却一样不少，好像早就备好似的。他在屋子中央发光的阵边上忙起来，摆香炉、点蜡烛，动作熟练，嘴里还哼着没调的小曲。
晓玥靠着墙，看着胡小七忙活的身影，又看向旁边沉默站着的墨渊虚影，心里满是不真实。仙家、阵法、立堂口……这些原本只在奶奶笔记和怪谈里有的东西，这会儿正活生生在她眼前上演。
“立堂口……到底是啥？”她忍不住问，声音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抖。
胡小七一边摆弄香烛，一边头也不回地笑：“简单说，就是开公司！老大是董事长，你是总经理，我们这些仙家是各部门经理。立了堂口，就有名分了，受天地规矩认，办事方便，还能借规矩挡不少麻烦。不然名不正言不顺，跟现在似的，阿猫阿狗都敢来踹门。”
墨渊则说得干脆：“契约。用你的身子，接我的缘分，借仙家的力，做帮人的事。也是对外说，你受本君护着。”
护着？晓玥想起墨渊之前说的“容器”“仆从”，心里不全信。这更像一场各取所需的交易，而她，是筹码最弱的那个。
香案很快摆好了。三支粗香被点着，青烟袅袅升起，在昏暗的屋里格外显眼。胡小七退到一边，神色也严肃了些。
墨渊的虚影飘到香案正前方，银瞳看向晓玥：“过来，跪在案前。”
晓玥深吸一口气，按他说的走过去，跪在冰凉的泥地上。香烛的气钻进鼻子，带着种说不出的庄重。
“收心，别想别的。”墨渊的声音在她意识里响起来，带着引导的劲，“等我念祭文，你用指尖血，在黄表纸上写下你的名字和生辰八字。”
晓玥按他说的咬破刚结痂的指尖，鲜红的血珠渗出来。她拿起旁边粗糙的黄表纸，等着指令。
墨渊虚影开始用一种古老又难懂的语言念起来，声调又低又远，好像穿过了时空，在跟冥冥中的啥东西沟通。随着他念，香案上的烛火开始不正常地晃，青烟也不往上飘了，绕着圈，慢慢在香案上方形成个模糊的漩涡。屋里的气氛变得又重又肃穆，连窗外的嘶鸣声好像都轻了点。
就在这时，意外突然来了！
那本一首被晓玥抱在怀里的牛皮笔记，没个征兆地突然变得滚烫，还从她怀里自己飞了出去，飘在香案上面！笔记自己翻到某一页，上面用朱砂画的复杂图案突然亮起刺眼的红光！
“咋回事？”胡小七惊叫出声。
墨渊的吟诵也停了，银瞳里闪过惊怒和不解：“王氏的禁制？她竟在笔记里留了拦着立堂的后手？”
红光越来越亮，跟墨渊引导的青烟熏旋对着干，整个香案都开始剧烈晃！仪式被强行打断了！
“老大，这……”胡小七急着看向墨渊。
墨渊的虚影变得有点模糊，他死死盯着那本发着反抗红光的笔记，银瞳里情绪翻涌，有气，有疑，好像还有点……被背叛的疼？
“奶奶……”晓玥跪在地上，看着空中对着干的两种光，心里满是茫然和震惊。奶奶不希望她立这个堂口？不希望她跟墨渊结缘分？为啥？笔记里到底还藏着啥秘密？
墨渊猛地转头，银瞳首盯着晓玥，声音冷得能冻住血：“林晓玥！你奶奶，到底还瞒着啥？这禁制，不是对着邪祟来的，是对着本君来的！”
仪式突然停了，诡异的红光和青烟对着干，窗外的邪祟好像也察觉到里面出了事，撞屏障的声又变猛了。
危险，不光没解除，反倒因为这本突然捣乱的笔记，陷进了更复杂难办的境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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