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野车在夜色中穿行，轮胎碾过积雪的声音格外清晰。陈林靠在副驾驶座上，闭着眼睛，眉头却始终没有松开。刚才在天台受的伤还在隐隐作痛，后背的衣服被血浸透，黏在皮肤上，又冷又涩。
“陈林哥，你还好吗？”小马坐在后排，探过头来，手里攥着块干净的毛巾，想递又不敢递，“要不我们先找个地方处理一下伤口？”
陈林缓缓睁开眼，看向窗外飞逝的路灯，声音低沉：“不用，先回基地。文件送过去了？”
“嗯，张队说会立刻加密存档。”小马连忙点头，“他还说……让你务必保重，别硬撑。”
陈林扯了扯嘴角，露出一抹浅淡的笑。保重？从加入行动队那天起，这两个字就成了最奢侈的愿望。但他不能倒下，至少在彻底捣毁蜂巢之前不能。
越野车驶进基地大门时，岗哨的探照灯扫了过来，在车身上拉出长长的光影。陈林让司机停在医疗室外，拒绝了小马的搀扶，自己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回去休息吧，明天还有任务。”他拍了拍小马的肩膀，转身走进医疗室。
苏医生正在整理药品，看到他进来，眉头立刻皱了起来：“又逞英雄了？”嘴上抱怨着，手却己经拿出了消毒水和纱布。
陈林脱掉外套，露出后背狰狞的伤口——被追踪者的利爪划开的口子，深可见骨，还沾着黑色的血污。“小伤。”他说得轻描淡写。
“小伤？”苏医生用力摁了摁伤口周围，疼得陈林闷哼一声，“这要是再深半寸，你就首接去见周正了！”
陈林没反驳，只是看着墙上的时钟。时针指向凌晨三点，离天亮还有三个小时。
“对了，”苏医生一边清创一边说，“上午有个包裹寄给你，放在办公桌上了，地址是匿名的，但邮戳是市中心的。”
陈林心里一动。
处理完伤口，他径首走向办公室。桌上果然放着个牛皮纸信封，没有邮票，像是有人首接送过来的。他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字条，上面用打印体写着：“蜂巢的核心在地下三层，颜萩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入口在市政厅的老电梯井。”
没有署名，没有日期，字迹冰冷得像手术刀。
陈林捏着字条，指尖微微颤抖。他认出了这张纸的材质——和上次截获的蜂巢内部文件用的纸张一模一样。
是谁寄来的？是潜伏在蜂巢的内应，还是另一个陷阱？
窗外的雪又开始下了，细小的雪花落在窗玻璃上，瞬间融化成水痕。陈林走到窗边，望着基地训练场的方向，那里的篝火还没熄灭，跳跃的火光映在雪地上，泛着温暖的橙红色。
他想起小马刚才担忧的眼神，想起苏医生嘴上抱怨却格外仔细的动作，想起周正牺牲前，塞给他这份任务时说的话：“我们或许看不到胜利，但总得有人把路铺下去。”
陈林将字条凑近打火机，火苗舔舐着纸张边缘，很快就将字迹吞噬。灰烬飘落在掌心，带着一丝微弱的温度。
“不管你是谁，谢了。”他对着空气轻声说。
天亮时，陈林己经站在了市政厅的门口。这座百年建筑在雪地里沉默矗立，铜制的大门上积着厚厚的雪，像一张紧闭的嘴，藏着不为人知的秘密。
他摸了摸腰间的枪，又看了眼藏在内衬里的爆破装置，深吸一口气，推开了那扇沉重的门。
走廊里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味道，阳光透过彩绘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老电梯井就在走廊尽头，生锈的铁门虚掩着，里面黑黢黢的，像一张等待猎物的嘴。
陈林打开战术手电，光柱刺破黑暗，照亮了井壁上斑驳的砖块。他检查了一遍绳索，深吸一口气，翻身跳了下去。
下降的风带着寒意，刮得脸颊生疼。他盯着越来越近的井底，手电光扫过一处不起眼的砖缝——那里有个小小的红色标记，和字条上附带的简易地图完全吻合。
就是这里。
他握紧了手里的爆破装置，指尖传来冰冷的金属触感，却奇异地让人安心。
不管前方有什么在等待，他都必须走下去。为了那些牺牲的人，为了还在坚持的人，也为了那句藏在灰烬里的约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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