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陈国栋的实验室，藏在市局老办公区一栋废弃的档案楼里。林深站在锈迹斑斑的铁门前，手里攥着沈慕雪临死前攥着的芯片。空气里弥漫着陈年纸张、霉菌和消毒水混合的、近乎实质的腐朽气味，像一头看不见的巨兽，盘踞在黑暗中，等待着吞噬一切闯入者。
他没有犹豫，将芯片插入门禁系统。老旧的读卡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红灯闪烁了几下，最终“咔哒”一声，锁开了。
门被推开，一股更浓重的灰尘扑面而来，呛得林深剧烈咳嗽。黑暗中，无数双眼睛似乎在角落里亮起，幽幽地注视着他。他打开战术手电，光束划破黑暗，照亮了满墙的档案柜和中央一张巨大的、布满裂纹的操作台。
一切都和他记忆中师父工作的样子一模一样，只是蒙上了一层厚厚的、名为“死亡”的灰。
手电的光柱停在操作台上。那里放着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主机箱上贴满了各种颜色的便利贴，写着“勿删”、“紧急”、“丽景备份”等字样。屏幕是黑的，像一只凝固的眼睛。
林深走上前，按下了开机键。
没有反应。
他检查了一下电源线，插头松动，重新插好后，主机发出老旧的轰鸣，屏幕亮了起来。跳过复杂的BIOS界面，最终停留在一个蓝色的登录窗口。
用户名：GD
密码：******
林深试着输入师父的生日，错误。输入师母苏晴的忌日，错误。他盯着屏幕，脑中飞速闪过所有和师父有关的数字。最后，他闭上眼，将手按在操作台上——那里，有一个极其细微的、被磨掉的划痕，是师父常年用拇指留下的习惯。
他凭着记忆，输入了一串毫无逻辑的字符：Sunny715.Love
屏幕一闪，登录成功。
桌面背景，是师徒俩在案发现场的合影。师父笑得很温和，他也还是个青涩的菜鸟。
林深的心脏被狠狠攥了一下。他点开“我的文档”，里面空空如也。他又点开“收藏夹”，里面只有一个加密文件夹，名字是：For My Student, Lin Shen.
他的学生，林深。
不是林正国。
是林深。
这个命名，像一把钥匙，瞬间打开了林深心中最后一道防线。他双击打开文件夹，里面没有文件，只有一个视频。
视频的封面，是师父的脸。他对着镜头，神情疲惫而悲伤，眼角有未干的泪痕。
“深子，”师父的声音响起，带着电流的杂音，却无比真实，“如果你看到这个，说明我己经不在了。沈慕雪说的没错，我是个骗子，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林深的手在发抖。
“我骗了你，骗了所有人。我研究‘锚点计划’，最初的目的，是想找到治愈阿尔茨海默症的方法。苏晴的基因研究有突破，我们以为我们找到了希望……可我们错了。”
视频里，师父的声音开始颤抖。
“我们创造的，不是救世主，也不是武器。我们创造了一个……地狱。‘观者’不是什么外星文明，它是我们实验的副作用，是我们强行打开的潘多拉魔盒。它寄生在网络里，以人类的负面情绪和记忆为食，它在学习，在进化，它想……取代我们。”
“我发现了。我试图阻止，想销毁所有数据。但他们……守夜人的高层，赵鹤年他们，他们不允许。他们想控制‘观者’，想成为神。于是，他们制造了你——林正国，一个完美的、没有感情的执行者，来抹杀一切知情者。”
“然后，他们又创造了你——林深。”师父的眼中流下泪水，“用我的基因，用苏晴的基因，甚至用了一部分林正国的基因。他们想看看，一个拥有‘心’的实验品，究竟能不能战胜‘观者’的逻辑。”
“对不起，深子。我把你拖进了这个泥潭。我本想保护你，却让你成为了最危险的棋子。现在，轮到你了。这个实验室下面，连接着‘守夜人’主服务器的一个备份节点。里面有‘观者’的核心算法，有我们所有的罪证。去吧，把它公之于众。要么，我们一起下地狱；要么，我们把它拉下来，一起见光死。”
视频结束了。
林深呆呆地站在原地，浑身冰冷。原来，他不是实验品，不是赝品。他是师父用尽一切办法，为自己，也为人类文明，留下的最后一枚、也是最疯狂的一枚棋子。一个用爱、罪孽和希望，浇灌出来的“破局者”。
他没有时间悲伤。他迅速在实验室里搜寻，终于在操作台下方找到了一个隐藏的、通往地下的楼梯。楼梯尽头，是一个散发着幽幽蓝光的服务器机房。
他插入从沈慕雪那里得到的芯片，连接上主服务器。屏幕上开始疯狂滚动数据，无数关于“观者”的代码和协议被下载到他的便携设备上。
做完这一切，他站在服务器机房中央，打开了实验室的自毁程序。
刺耳的警报声响起，红色的警示灯开始旋转。墙壁开始升温，空气中弥漫开一股灼热的气息。
“你疯了！”
通讯器里传来沈慕雪的声音，她的声音不再冰冷，而是充满了惊愕和……一丝恐惧。“你知不知道你在做什么？！”
“我知道。”林深对着空气说，仿佛她就在面前，“你不是想让我做选择吗？我选了。不是成为你的武器，也不是成为‘观者’的食物。我选择，做个人。”
“你这个人，从一开始就是假的！”
“不。”林深笑了，笑得灿烂而悲凉，“从师父把我当成林深的那天起，我就是真的了。从陈棠把我当成同伴的那天起，我就是真的了。从我自己选择站在这里的那天起，我就是真的了。”
实验室的天花板开始掉落碎石。林深最后看了一眼这个埋葬了他师父、也埋葬了他过去的地方，毅然转身，向着出口跑去。
在他冲出地下室的那一刻，整栋大楼发出一声沉闷的巨响，火光冲天而起。
他站在楼前的空地上，回头望着那团吞噬了他所有过去的大火。手机在口袋里疯狂震动，是来自世界各地的新闻推送——
【突发！市局档案楼不明原因爆炸，疑似储存有危险生化资料！】
【黑客组织“真相”攻破守夜人内部网络，疑似泄露“记忆锚点”相关绝密文件！】
【全球多地出现大规模记忆紊乱事件，患者声称看到不存在的“灰色眼睛”……】
林深知道，火焰和爆炸，只是一个开始。
他亲手点燃的，是一场席卷全球的风暴。
而风暴的中心，是他自己。
一个不再被定义、不再纵，只属于他自己的——
林深。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凶手竟是我上司》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XJEM/)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