巷口的风裹着卤煮的香气撞过来，林深扶着墙吐了口带血的唾沫——肩膀的伤口被汗水浸得发疼，血珠渗过衬衫，黏在皮肤上像条冰冷的虫。小棠缩在他怀里，手指抠进他的后背，指甲盖泛着青白：“林叔叔，我们不去福利院了好不好？宿管阿姨说那里的厕所半夜会哭。”
林深摸了摸她发顶的旋儿，掌心沾到湿冷的泪。师父的视频里那句“找小棠”还热乎着，可现在这孩子比他更像只被踩住尾巴的猫。他抬头望了眼巷口的路灯，昏黄光晕里，沈慕雪的黑西装早没了踪影，但那把匕首划破空气的嗡鸣，还扎在他耳膜上。
“去丽景小区。”他擦了擦嘴角的血，声音硬得像块浸了水的砖，“师父的案子，根在那。”
小棠抬头，眼尾还挂着泪：“可、可那里的人都躲着我……上次我去买酱油，阿姨说我身上有‘死人气’。”
“有我在。”林深把她往怀里带了带，下巴抵着她发旋，“就算有鬼，也先吃我两拳。”
路口的出租车亮着空车灯，林深招手时，司机正低头刷短视频，抬头看见后座缩成一团的小棠，眉峰皱成个结：“去哪？”
“丽景小区。”林深翻出钱包里两张皱巴巴的十块，指尖无意识着钱包夹层的照片——那是他十九岁生日，师父举着蛋糕，奶油抹在他鼻尖，“快点。”
司机没多问，踩下油门的瞬间，林深闻到车厢里飘来的烟味，混着小棠发梢的橘子香，意外地让人安心。出租车驶出老城区，路灯渐次稀疏，小棠往他怀里缩得更紧，手指绞着他衬衫下摆：“林叔叔，丽景小区的树……是不是都砍了？”
“嗯？”
“我梦见过……”小棠声音发颤，“梦见一棵大槐树，树上挂着红裙子，还有血往下滴……”
丽景小区的门禁早烂成了废铁，铁栅栏上挂着褪色的“禁止入内”牌，油漆剥落处露出锈红的铁。林深抱着小棠翻进去时，脚底下的杂草扎得脚踝发痒，像有无数只小虫子在爬。小区里的路灯坏了一半，阴影里传来猫的叫声，像婴儿没哭完的嗝。
“谁？”
黑暗里突然窜出个人影，手电筒光刺得林深睁不开眼。等适应了光线，才发现是个穿旧毛衣的老太太，手里攥着个铝饭盒，饭盒上印着“丽景小区食堂”的红字。
“你们……是查当年案子的？”老太太声音抖得像片树叶，左右瞥了眼空无一人的走廊，“跟我来。”
老太太的家在3栋201，防盗门上的猫眼被人抠烂了，用胶布粘着。她端来一杯温水，杯壁上凝着水珠，放在林深手里时，指尖凉得像块冰：“当年我家老头是小区保安，死的时候我就在现场……”她突然捂住嘴，眼泪砸在围裙上，“凶手不是那个保安！是个穿白大褂的女人，手里拎着个银箱子，跟个小女孩说了句话，小女孩就哭了……”
小棠突然攥紧林深的衣角，指甲掐进他后背：“奶奶，我见过那个女人！她的箱子上有花！像茉莉！”
老太太的眼睛猛地瞪圆，抓起桌上的相框抖得厉害：“你、你见过？作者“大城池的佐仓龙之介”推荐阅读《凶手竟是我上司》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当年我也看见那花——是个刻在箱子上的茉莉！”她跌跌撞撞爬进卧室，从抽屉里翻出张皱巴巴的照片，递过来时手还在抖，“这是我老头死前攥着的，他说这女人是‘守夜人’的，要找什么东西……”
林深接过照片，指腹蹭过相纸上的划痕——照片里是苏婉，师父的师母，穿件洗得发白的白大褂，怀里抱着个婴儿，背景是丽景小区的单元门。她的嘴角带着笑，可眼睛里没有光，像尊被抽走灵魂的瓷像。
“苏婉……”林深喉咙发紧。师父的日记里提过她，说她“为实验疯了”；周正的枪口抵在他太阳穴时，也提过“苏婉的实验日志”。原来所有的碎片，早就在他身边拼成了轮廓。
这时，窗外传来三声轻叩。
老太太脸色骤变，扑过去捂住林深的嘴：“是物业！他们不让外人来！”
林深抱着小棠躲进卧室衣柜，布料蹭得他脸颊发痒。透过衣柜缝隙，他看见个穿黑西装的男人站在门口，手里拿着本烫金笔记本，封皮上刻着守夜人的茉莉符号。
“有没有看到一个小孩和男人？”男人的声音像冷藏过的金属，“穿黑外套的。”
老太太的声音抖得不成样子：“没、没看见……我家就我一个人……”
男人笑了笑，从口袋里摸出枚银戒，放在玄关柜上：“这是‘礼物’。下次再藏人，我会亲自送你们去‘守夜人’的基地。”
脚步声远去时，老太太瘫坐在地上，脸色苍白得像张纸：“你们快走……他们还会来的……”
林深抱着小棠冲出房间，楼下的汽车尾气扑面而来。他低头看小棠，女孩的眼睛里全是泪水，手指还攥着他衬衫下摆：“林叔叔，他们是谁？”
“是凶手。”林深摸了摸她发顶，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坚定，“我们要把他们钉在阳光下。”
走出丽景小区时，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林深攥着那张照片，指腹反复苏婉的脸——原来师父没说谎，原来守夜人真的藏在警局里，原来他最信任的周正，也背着这样的秘密。
小棠突然拽了拽他的衣角：“林叔叔，你看。”
她指着路边的垃圾桶，里面躺着个被撕烂的笔记本，封皮上印着“丽景小区灭门案卷宗”。林深捡起来，拂去上面的灰尘，里面掉出半张照片——是苏婉和周正的合影，背景是守夜人的实验室，墙上挂着“记忆锚点计划”的标语。
“周队……”林深的喉咙像塞了团棉花，“你到底藏了多少事？”
风卷着照片吹起来，掠过他的指尖。远处传来警笛的鸣响，林深把照片塞进怀里，抱着小棠往公交车站走。他知道，接下来的路会更黑，但他不怕——因为他有师父的嘱托，有小棠的信任，有要撕开所有黑暗的勇气。
公交站的广告牌上，播放着“守夜人”组织的公益广告：“我们守护你的记忆，更守护你的安全。”
林深盯着广告牌，嘴角扯出个凉薄的笑。
他们守护的，从来不是安全。
是藏在黑暗里的，见不得光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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