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涸河床的跋涉耗尽了毒蛇最后的气力。当凌风终于决定在一处相对背风、有巨大岩石遮蔽的河岸拐弯处扎营时,毒蛇几乎是首接瘫倒在地,连脱下背包的力气都没有了。他的呼吸浅而急促,脸颊泛着不正常的潮红,显然是伤口感染引发了低烧。
凌风沉默地检查了他的伤势,烧伤周围的皮肤红肿发热,情况不容乐观。他从几乎空了的医疗包里找出最后两片抗生素,撬开毒蛇的牙齿,混着所剩无几的净水给他喂了下去。效果如何,只能听天由命。
夜色比前一天更浓,风声凄厉,卷起的沙粒打在岩石上,发出细密的沙沙声,如同无数虫豸在爬行。凌风将大部分御寒的衣物盖在瑟瑟发抖的毒蛇身上,自己只穿着单薄的作战服,靠在一块冰冷的岩石旁守夜。他的身体对极端环境的耐受度远超常人,但连续的精神紧绷和体力消耗,也让他的眼底布满了血丝。
后半夜,风力渐弱,一种诡异的寂静笼罩下来。就在这死寂之中,凌风极其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一丝异响——不是风声,不是沙粒滚动,也不是变异生物的窸窣。
那是一种极其微弱、断断续续的电子蜂鸣音。
声音来源似乎不远,就在他们藏身处的上游方向,夹杂在偶尔掠过的风中,时隐时现。
凌风瞬间警惕起来,轻轻推醒了昏睡中的毒蛇。“有情况。”
毒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强打精神:“什么……?”
“听。”凌风示意他安静。
毒蛇侧耳倾听,过了好一会儿,才勉强捕捉到那几乎被风声掩盖的微弱声响。“这是……信号?求救信号?”
在废土上,这种规律的电子音最常见的就是旧时代遗留下来的、或者幸存者设置的自动信标发出的求救信号。但很多时候,它也是陷阱的代名词——吸引好奇或急需补给的幸存者前往,然后进行掠夺或更糟的事情。
凌风站起身,示意毒蛇留在原地隐蔽,自己则如同暗夜中的猎豹,悄无声息地循着声音向上游摸去。
走了大约两百米,在一处被洪水冲积形成的沙土堆旁,他发现了目标。半截扭曲的金属杆斜插在沙土里,顶端一个巴掌大的、布满锈迹的方形设备正在微弱地闪烁着红光,那断断续续的蜂鸣正是从这里发出。设备侧面,模糊可见几个几乎被磨平的字母:“…OCK…OUT…POST”(前哨站)。
这是一个旧时代的军用信标,不知为何被遗落在此,电池似乎即将耗尽,信号变得极其不稳定。凌风蹲下身,仔细检查周围。沙土上有一些模糊的脚印,但己经被风沙掩盖了大半,难以分辨新旧和去向。没有埋伏的迹象,也没有近期战斗的痕迹。
他小心地拆卸下信标,发现其内部结构简单,没有爆炸物或追踪器的迹象。它只是在执行它被设定的最后任务——发出求救信号。
凌风拿着信标回到藏身处。毒蛇借着信标微弱的红光,看清了上面的字样。
“前哨站信标……这玩意儿有些年头了。”毒蛇声音虚弱,“怎么会在这里?附近有旧军事据点?”
凌风没有立刻回答,而是从背包里取出那个从灰民那里得来的、绘制在兽皮上的简陋地图,又对比了一下苏婉凭记忆画出的、标记着“磐石”安全区大致位置的草图。
他的手指在地图上缓缓移动,最终停留在信标发现地点偏东北方向的一片区域。那里,苏婉的草图上有一个模糊的圈,旁边写着“疑似旧通讯中继站废墟”。而灰民的地图上,那片区域则被标记为一个简单的骷髅头图案,代表危险。
“信号源可能不是这个信标本身发出的,”凌风沉吟道,“它可能只是一个中继器或者被激活的标记。真正的信号源,或者它指向的目标,可能在那个旧中继站方向。”
他看向毒蛇:“‘磐石’安全区,据说就是在某个旧军事基地的基础上建立的。这个信标,或许能指引我们找到它,或者至少找到一些有用的遗迹。”
毒蛇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眼中闪过一丝希望,但随即被担忧取代:“万一……是陷阱呢?天启公司那帮杂种,什么干不出来?”
“有可能。”凌风承认,“但我们现在缺水,缺药,你的伤不能再拖。继续在荒原上盲目乱撞,死路一条。这个信号,是目前唯一的、明确的方向。”
他顿了顿,眼神在黑暗中锐利如刀:“风险必须冒。天亮后,我们沿着信标指示的大致方向,往那个旧中继站废墟走。提高警惕,见机行事。”
毒蛇知道这是目前唯一的选择,点了点头,不再说话,保存着所剩无几的体力。
凌风将信标的电池彻底拆除,防止它再发出任何可能引来不必要的注意的信号。然后,他坐在毒蛇旁边,继续守夜,目光却投向了信标指引的东北方。
那微弱的蜂鸣,如同命运在黑暗中伸出的一根蛛丝,不知会将他们引向希望的绿洲,还是更深的死亡陷阱。但无论如何,他们己别无选择,只能沿着这根蛛丝,向上攀爬。
黎明将至,寒意最浓。凌风将最后一点水分给了毒蛇,自己嚼碎了一块坚硬的肉干,默默恢复着体力。新的一天,新的赌局,即将开始。
(第二卷第三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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