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 月 18 日，林晓雨的心愿清单拍到了第西件：“在洪崖洞看一次完整的日落”。
下午五点，她就到了洪崖洞的江边步道，找了个能看到夕阳的位置。重庆的秋天，日落来得晚，六点半的时候，太阳才开始往下沉，把江面染成金红色，洪崖洞的吊脚楼亮起了灯，黄的、红的、橙的，倒映在江里，像一串发光的珠子。
她举着手机，镜头跟着夕阳转：“你们看，洪崖洞的日落真的绝了，我小时候跟我妈来，就坐在这看，那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灯，但是也好看……” 风有点大，吹得她头发乱了，她腾出一只手捋头发，手机晃了一下，镜头扫过江面 —— 江面上好像有个白色的东西，飘在水里，离得远，看不清是塑料袋还是别的。
她没在意，继续拍。等日落完全沉下去，江面上的灯全亮了，她才收起手机，准备回家。走的时候，她看到江边有个环卫工在捡垃圾，顺口问了句：“师傅，刚才江面上是不是有个白色的东西？”
环卫工抬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夹子顿了顿：“白色的东西？没得啊，我在这待了一下午，没看到。”
“哦，可能是我看错了。” 林晓雨笑了笑，转身走了。
晚上剪辑第西件视频时，她又发现了不对劲。在她捋头发、手机晃的那几秒里，镜头扫到江面的画面，那个白色的东西清晰了点 —— 不是塑料袋，像是个布娃娃，白色的衣服，黑乎乎的脑袋，飘在水里，随着波浪晃。她把进度条往回拉，放大画面，布娃娃的衣服上好像有个图案，是个小太阳，跟她小时候那个布娃娃的图案一模一样。
林晓雨的手顿住了，后背瞬间冒了汗。她小时候的布娃娃，衣服就是外婆用白色的旧布缝的，上面绣了个小太阳，因为她那时候总说怕黑，外婆说 “太阳跟着你，就不怕了”。那个布娃娃，她明明丢在了外婆的老巷里，怎么会出现在江面上？
她又回放了一遍，这次再看，江面空空的，只有金红色的夕阳倒影，那个白色的东西不见了。像是从来没出现过。
“肯定是光线问题，看错了。” 她深呼吸，把那段画面剪了，只留了夕阳和吊脚楼的镜头。上传完视频，她没敢看评论，首接关了手机，躺在床上，盯着天花板。
出租屋的天花板有点漏水，水渍像个模糊的人脸，以前她没在意，现在越看越觉得渗人。她把被子拉到下巴，闭上眼睛，却总想起江面上的布娃娃 —— 那个小太阳图案，太清楚了，不可能是看错。
迷迷糊糊到了半夜，她突然听到客厅有声音 —— 像是有人在翻东西，窸窸窣窣的。她猛地睁开眼，心脏狂跳。出租屋就她一个人，门是反锁的，窗户也关着，怎么会有声音？
她抓起手机，打开手电筒，慢慢下床，走到客厅门口。客厅里一片漆黑，手电筒的光扫过去，沙发、茶几、电视柜，都跟她睡前一样，没动过。她松了口气，以为是老鼠，准备回房，却看到茶几上放着个东西 —— 是她昨天买的橘子，昨天她明明放在厨房的盘子里，怎么会到茶几上？
而且，橘子少了一个。
林晓雨的头皮一下子麻了。她走过去，拿起橘子，盘子里确实少了一个，茶几上的这个，表皮有点湿，像是刚被人摸过。她又看了看门锁，反锁的旋钮还在原来的位置，没动过；窗户的防盗锁也好好的，没有被撬的痕迹。
“难道是我昨天记错了？” 她喃喃自语，把橘子放回厨房，回到床上，再也睡不着了。她打开手机，凌晨两点，后台有新的评论，还是那个 “巷子里的阿婆”：“橘子甜吗？老巷的橘子，也甜。”
林晓雨的手开始抖。她昨天买橘子的时候，在菜市场跟老板说 “要甜的，像小时候外婆种的那种”，这话她没对着镜头说，只是跟老板闲聊，这个阿婆怎么会知道？
她点开 “巷子里的阿婆” 的私信，发了句：“你是谁？怎么知道我的事？” 发送成功，却显示 “对方未读”。她等了半小时，没等到回复，只能关掉手机，睁着眼睛到天亮。
第二天早上，她顶着黑眼圈出门，准备拍第五件心愿：“去南山植物园看一次桂花”。南山植物园她没去过，是粉丝推荐的，说这个季节桂花开得正好。
坐公交到南山，己经是上午十点。植物园里人不多，桂花香飘得到处都是，甜丝丝的。林晓雨深吸一口气，心情稍微好了点。她打开手机，对着一棵桂花树拍：“心愿清单第五件：闻一次南山的桂花。你们看，这桂花多香，比我小时候外婆种的那棵还香……”
拍着拍着，她听到身后有脚步声，很慢，像是老人在走路。她回头看，身后是条石板路，空无一人，只有桂花落在地上，铺了薄薄一层。她皱了皱眉，继续拍，脚步声又响了起来，这次更近了，像是在她耳边。
“谁啊？” 她喊了一声，没人应。脚步声停了。
她有点害怕，赶紧收起手机，准备往人多的地方走。刚走两步，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摔倒。她低头看，是个小小的布娃娃，红色的衣服，眼睛是黑纽扣，不是她的那个，但跟她的很像。
布娃娃躺在桂花树下，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千魇夜话》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身上沾了点泥土，像是刚被人丢在这里的。林晓雨蹲下来，想把它捡起来，手刚碰到布娃娃，就觉得一阵冰凉，像是摸到了冰。她赶紧缩回手，布娃娃还躺在那里，看起来就是个普通的旧布娃娃。
“谁家孩子丢的？” 她嘀咕了一句，没敢再碰，转身快步走了。
中午在植物园门口的小吃摊吃了碗凉面，她打开手机，想看看有没有粉丝留言，却发现相册里多了一张照片 —— 不是她拍的，是那个红色布娃娃的特写，背景是桂花树下的石板路，跟她刚才看到的一模一样。照片的拍摄时间，是上午十点半，正好是她听到脚步声的时候。
林晓雨的手一抖，手机差点掉在地上。她没拍过这张照片，手机也没借给别人，怎么会有？她赶紧删了照片，心里的不安越来越重 —— 这己经不是 “太累了” 能解释的了。
她给陈雪发微信：“小雪，我好像真的遇到怪事了。”
陈雪很快回复：“又怎么了？你别自己吓自己。”
林晓雨把相册里多了照片的事说了，还说看到了跟她布娃娃很像的东西。陈雪过了几分钟才回复：“要不我陪你去看看心理医生？你是不是有点焦虑症啊？”
林晓雨看着手机屏幕，心里有点委屈。她知道陈雪是为她好，但她真的没疯，那些事都是实实在在发生的。她没再回复，收起手机，坐公交回了黄桷坪。
回到出租屋，她第一件事就是检查门窗，都好好的。她又把家里翻了一遍，没发现什么异常，只是床头柜上的梳子，换了个方向 —— 她昨天明明是齿朝左放的，现在齿朝右了。
她坐在床上，抱着膝盖，突然想起外婆去世前说的话。外婆走的前一天，拉着她的手说：“小雨，要是以后看到奇怪的东西，别害怕，可能是有人在找你，要把东西还给你。” 当时她没懂，现在想起来，后背一阵发凉。
“找我？还东西？” 她喃喃自语，难道是那个丢在老巷的布娃娃？
晚上，她没敢剪辑视频，早早洗漱完就上了床。关了灯，房间里静得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她闭着眼睛，突然听到有人在叫她的名字：“小雨…… 小雨……” 声音很轻，像是从窗外传来的，又像是在房间里。
她猛地睁开眼，打开手机手电筒，照向窗户 —— 窗户关得好好的，窗帘也拉着。她又照了照房间，没看到什么。
“谁？” 她喊了一声，没人应。
声音没再响了。林晓雨抱着被子，一夜没睡。天亮的时候，她看着窗外的天光，突然做了个决定 —— 她要去外婆的老巷看看，找那个布娃娃。不管是幻觉还是真的，她想弄明白。
外婆的老巷在重庆下半城，白象街附近，拆了一半，剩下几栋老楼，住的都是老人。9 月 20 日，林晓雨起了个大早，买了点水果，坐公交去了老巷。
老巷比她记忆里更破了，青石板路坑坑洼洼，下雨积的水还没干，踩上去会打滑。巷子里很静，只有偶尔传来的老人咳嗽声。她走在巷子里，看着两边的老楼，有的门窗封了，有的挂着旧衣服，跟她小时候的记忆慢慢重合。
她记得外婆家在巷子中间，是栋两层的小楼，门口有棵黄桷树。现在，那棵黄桷树还在，只是更粗了，树下堆着些旧家具。外婆家的小楼，门窗都封了，墙上喷着 “拆” 字。
她站在黄桷树下，想回忆布娃娃是在哪丢的。好像是个下雨天，她跟邻居家的小孩在巷子里跑，布娃娃掉在了地上，等她回头找的时候，就没了。当时她哭了好久，外婆安慰她说 “丢了就丢了，外婆再给你缝一个”，但后来外婆身体不好，没来得及缝。
“布娃娃…… 你在哪啊？” 她对着老楼轻声说，风一吹，黄桷树的叶子沙沙响，像是在回应她。
她沿着巷子慢慢走，走到尽头，是个拐角，以前这里有个小卖部。现在小卖部没了，只剩下一面破墙，墙上贴着旧海报，海报下面，有个东西露在外面 —— 是个布娃娃的衣角，白色的，上面有个小太阳图案。
林晓雨的心跳一下子快了。她走过去，蹲下来，把布娃娃从墙缝里抠出来。布娃娃很脏，沾满了灰尘和泥土，白色的衣服变成了灰色，小太阳图案也模糊了，但她还是一眼认出来 —— 这就是她小时候丢的那个，眼睛是黑纽扣，右边的纽扣掉了一颗，跟她记忆里的一模一样。
她抱着布娃娃，心里又酸又涩。这么多年了，它居然还在这里。她拍了拍布娃娃身上的灰，突然觉得手指有点黏 —— 布娃娃的衣服上，好像有什么东西，是暗红色的，干了的痕迹，像是血。
她心里一紧，赶紧把布娃娃放下，仔细看。暗红色的痕迹在小太阳图案旁边，不大，像是滴上去的。她想了想，可能是哪个小孩不小心弄上的，没在意，又把布娃娃抱了起来，准备带回家洗干净。
走的时候，她回头看了眼老巷，巷子里还是静悄悄的，没有一个人。她抱着布娃娃，快步走出了老巷，没看到身后的拐角处，有个穿蓝布衫的身影，慢慢探出头，看着她的背影，手里捏着一颗黑纽扣 —— 跟布娃娃眼睛一样的黑纽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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