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晓雨消失了。
10 月 6 日早上，陈雪联系不上林晓雨，打了十几个电话都没人接，微信也没回。她有点担心，中午的时候，跑到黄桷坪的出租屋找林晓雨。
出租屋的门没锁，虚掩着。陈雪推开门，里面一片漆黑，所有的灯都关着，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客厅里很乱，沙发上扔着手机，茶几上放着一张纸条，上面写着 “第十件，该拍了”。
“晓雨？晓雨你在吗？” 陈雪喊了一声，没人回应。她走到房间里，房间里也很乱，衣柜门开着，里面的衣服被翻得乱七八糟，床上放着一个布娃娃 —— 白色的衣服，黑纽扣眼睛，右边的纽扣掉了一颗，衣服上有个暗红色的痕迹，像是血。
陈雪拿起布娃娃，心里有点发毛。她知道这个布娃娃，林晓雨跟她说过，是外婆给她缝的，找了很多年。现在，布娃娃在这里，林晓雨去哪里了？
她走到客厅，拿起沙发上的手机，手机是黑屏的，按了开机键也没反应，像是没电了。她找了根充电线，给手机充电，充了十分钟，手机还是没反应，像是坏了。
“晓雨到底去哪了？” 陈雪心里越来越慌，她想起林晓雨跟她说过的那些怪事，想起林晓雨拍的心愿清单，想起那个奇怪的 “巷子里的阿婆”。她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林晓雨的账号 “晓雨的心愿清单”，点进去，看到账号还在，最新的一条视频是 10 月 5 日凌晨上传的，标题是 “心愿清单第十件：和布娃娃合影”，上传者显示是 “管理员”。
她点开视频，画面里是林晓雨的出租屋，是林晓雨的房间。镜头对着床上，林晓雨躺在床上，闭着眼睛，身边放着那个布娃娃。背景里有个很轻的童谣声，是 “月亮走，我也走”。视频的最后，镜头慢慢移到了门口，门口有个模糊的影子，像是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视频的评论区己经炸了，粉丝们都在问 “晓雨姐怎么了？”“视频里的影子是什么？”“为什么上传者是管理员？” 还有人说 “我好像听到了童谣声，好吓人”。陈雪往下翻，看到一条评论，是 “巷子里的阿婆” 发的，只有三个字：“账清了。”
陈雪的心里一沉。账清了？什么账？她想起林晓雨跟她说过，在老巷里找到布娃娃的事，想起林晓雨说过的那个穿灰衣服的女人。她突然觉得，林晓雨可能出事了，出了很严重的事。
她赶紧报警，警察来了之后，在出租屋里勘查了一遍，没有发现打斗痕迹，没有发现血迹，只有那个布娃娃，和那张写着 “第十件，该拍了” 的纸条。警察问了陈雪一些情况，登记了林晓雨的信息，说会帮忙找，但目前看来，林晓雨像是自愿离开的，没有证据表明她遇到了危险。
接下来的几天，陈雪每天都去警察局问情况，每次都得到 “还在找” 的回复。她也去了林晓雨说的那个老巷，去了白象街附近的下半城。老巷还是跟以前一样静，青石板路湿滑，黄桷树的叶子沙沙响。她在巷子里找了一圈，没看到林晓雨，只看到巷子尽头的拐角处，有个小小的土堆，土堆上放着一颗黑纽扣，跟布娃娃眼睛一样的黑纽扣。
她走过去，捡起黑纽扣，黑纽扣上沾着点泥土，像是刚放上去的。她突然想起林晓雨说过，布娃娃的右边纽扣掉了一颗，难道就是这颗？
“晓雨，你在哪？” 她对着老巷喊，声音在巷子里回荡，没有回应。只有风一吹，黄桷树的叶子落下来，落在她的肩上，像是在安慰她。
10 月 10 日，陈雪再打开林晓雨的账号，发现账号己经注销了，所有的视频都不见了，只剩下一个空白的主页，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她试着搜索 “巷子里的阿婆” 的账号，也搜不到了，像是被注销了。
她坐在电脑前，看着空白的主页，眼泪掉了下来。她知道，林晓雨可能再也回不来了，那个 “巷子里的阿婆”，那个穿灰衣服的女人，那个找林晓雨要 “账” 的人，可能己经把林晓雨带走了，带到了那个只有老巷、只有布娃娃、只有童谣的地方。
后来，陈雪把那个布娃娃带回了家，放在了书架上。她每次看到布娃娃，都会想起林晓雨，想起那个爱笑、爱拍视频、为了流量有点急功近利，却又善良、念旧的姑娘。她也会想起那个没见过面的小女孩，想起那个在老巷里等着 “还账” 的灵魂。
有人说，在重庆的下半城，在白象街的老巷里，偶尔能看到一个穿牛仔外套的姑娘，抱着一个白色的布娃娃，在巷子里慢慢走，嘴里哼着一首老童谣。要是有人问她找谁，她会停下脚步，转过头，脸是模糊的，只有眼睛的位置，是两个黑洞，轻声说：“我在找一个小女孩，我欠她一个布娃娃，欠她一条命。”
也有人说，在黄桷坪的涂鸦街，在张记梯坎面的门口，偶尔能看到一个穿蓝布衫的阿婆，坐在梯坎上，手里拿着一颗黑纽扣，对着来往的人笑。要是有人问她在等谁，她会指一指老巷的方向，轻声说：“等一个姑娘，等她还完账，跟我回家。”
陈雪不知道这些说法是真的还是假的，她只知道，有些账，不是说躲就能躲掉的，有些错，不是说忘就能忘掉的。就像老巷里的青石板路，不管过多少年，上面的痕迹都还在；就像布娃娃上的暗红色痕迹，不管怎么洗，都洗不掉。
那个叫林晓雨的姑娘，那个叫 “巷子里的阿婆” 的灵魂，那个没留下名字的小女孩，她们的账，到底清没清？陈雪不知道。她只知道，每当重庆下起雨，她都会想起老巷里的雨，想起那个抱着布娃娃的姑娘，想起那句没说完的话 ——
“你的心愿完了，该还我的了。”
而这笔命账，好像还没算完，还在重庆的雨里，在老巷的风里，在布娃娃的黑纽扣里，等着下一个该还账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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