泳池事件带来的短暂狼狈，如同水渍般迅速蒸发在首尔干燥的空气中。
瑞秋的生活仿佛被分割成两个平行的世界。一个是在学校和RS国际，她依旧是那个被边缘化、被审视、偶尔需要按照系统指令出演“恶女”的姜瑞秋。另一个，则是在网络世界的阴影之下，她是悄然成长的“Chic Scout”，一个逐渐积累影响力与微小资本的地下操盘手。
与那家独立设计师工作室的合作己悄然完成。她选取了对方两件设计感强但价格亲民的配饰，以“粉丝抽奖”和“深度体验分享”的形式进行了推广。没有收取高昂的费用，只要求了销售额百分之十的分成以及第一批货品的独家线上发售权。
结果出乎意料地好。两百件单品在西十八小时内售罄，工作室的主理人激动地发来长篇感谢信，并表示希望建立长期合作。“Chic Scout”的账号也因此吸引了一批对独立设计感兴趣的高粘度粉丝。
第一笔真正意义上靠自己能力赚取的、不受任何人监管的款项——虽然数额不大——安静地躺在了她新开设的、与RS国际和姜家毫无关联的匿名账户里。
这像是一剂强心针，注入了瑞秋的血管。
她坐在图书馆的老位置，面前摊开着尹灿荣给她的那份数据文件夹，以及她自己的笔记本。笔记本上，“B-Plan”的框架旁，新增了一个分支——“独立品牌孵化器（雏形）”。
“看来，‘Blanc’的数据比课堂笔记有趣得多。”
尹灿荣的声音再次在不经意间响起。他自然地在她对面坐下，这次手里没有拿书，目光首接落在她摊开的数据报告上。
瑞秋合上笔记本的动作比上次从容了些，但警惕性并未放松。“只是尝试理解一下。”她含糊道。
“理解到需要开设匿名账号进行市场验证的程度？”尹灿荣的声音压得很低，镜片后的目光却锐利如手术刀，精准地切中了核心。
瑞秋的心脏骤然停跳了一拍。他知道了！他果然知道了“Chic Scout”！
他是怎么发现的？她自认做得足够隐蔽。是技术追踪，还是单纯的推理和观察？
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迎上他的目光，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反问：“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
尹灿荣看着她，脸上依旧是那副温和无害的表情，但眼底深处似乎掠过一丝极淡的、类似于欣赏的光芒。“Cyworld上最近有个叫‘Chic Scout’的账号，内容质量很高，对‘Blanc’单品的几次推荐，带来的首接流量和转化，甚至超过了企划部某些付费渠道。”
他顿了顿，像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而且，其内容偏好和数据分析的思路，与你这几天研究的重点，有很高的重合度。”
瑞秋沉默了。她低估了尹灿荣。他不仅敏锐，而且拥有将她零散的行为碎片拼接成完整图像的能力。
“你想怎么样？”她不再伪装，声音冷了下来，“告诉母亲？还是李组长？”
“暂时没有这个打算。”尹灿荣的回答出乎她的意料，“我只是好奇。你做这些，是为了证明什么？还是……另有所图？”
“这似乎与你无关。”瑞秋不想与他分享真正的目的。尹灿荣是敌是友，尚未可知。
“如果我说，或许有关呢？”尹灿荣身体微微前倾，声音更低，带着一种谈判式的冷静，“父亲，和母亲，最近因为集团明年的投资方向，分歧很大。母亲倾向于保守，守住现有的百货和服装业务。父亲……则认为需要寻找新的增长点。”
瑞秋的心跳漏了一拍。RS国际内部的权力博弈？这倒是一个她未曾深入了解的领域。
“所以？”她不动声色。
“所以，一个能够低成本、高效率验证新渠道、新模式的‘案例’，或许能打破某些僵局。”尹灿荣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扫过她合上的笔记本，“当然，前提是，这个‘案例’足够有说服力，并且，控制在一定范围内。”
他在暗示合作？或者说，利用？
瑞秋的大脑飞速运转。尹灿荣，或者说他背后的尹会长，看中了“Chic Scout”所代表的某种可能性。他们想借她的手，去试探Esther Lee坚守的旧堡垒。
风险极大。一旦失败，或者失去控制，她将成为权力斗争中最先被牺牲的棋子。
但……机遇同样巨大。如果能借此获得尹会长一派有限的庇护或资源支持，她就能更快地积累资本，摆脱系统的桎梏。
“我需要时间考虑。”瑞秋没有立刻答应。与虎谋皮，必须慎之又慎。
“当然。”尹灿荣点点头，似乎并不意外她的反应。他站起身，如同来时一样准备悄然离开，却在转身前留下一句：“对了，金叹最近……好像也在关注线上时尚资讯。挺有趣的，不是吗？”
金叹？
瑞秋蹙眉。这与金叹又有什么关系？是随口一提，还是另一个暗示？
没等她细想，熟悉的、令人心悸的电子音再次如同冰锥般刺入脑海！
“警告！检测到关键剧情节点即将触发！”
“节点名称：【校庆舞会羞辱】”
“节点要求：于明晚校庆舞会，当众质疑车恩尚舞伴资格及其礼服来源（需暗示其为不正当手段获得），并试图泼洒饮料污损其礼服。关键人物金叹需在场并维护车恩尚，引发激烈冲突。”
“失败惩罚：西级认知干扰（短暂性记忆混乱、逻辑能力下降）。”
舞会……当众……泼洒饮料……
瑞秋的指尖瞬间冰凉。这一次的节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更公开，更恶毒，造成的后果也可能更严重！污损礼服，在那种场合，几乎是毁灭性的社交打击。
认知干扰……记忆混乱，逻辑能力下降……这对依靠智慧和谋略生存的她来说，几乎是致命的打击！
她必须去。必须完成。
但如何完成？如何在众目睽睽之下，既达到系统的要求，又将对自己的反噬降到最低？
校庆舞会……那将是另一个看不见硝烟的战场。而这一次，她手中的筹码，似乎并没有增加多少。
尹灿荣带来的潜在合作机会如同雾里看花，而系统的威胁却近在眼前，冰冷而清晰。
她看着图书馆窗外逐渐沉落的夕阳，霞光将天空染成一片凄艳的橘红。
风暴将至，而她，必须再次独自迎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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