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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承彦参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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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优化后章节:**

“震天雷”的量产如同一部被上紧了发条的精密机器,在长安西郊新设立的工坊里轰然启动。长孙瑾的生活也随之被彻底颠覆,她不再是那个可以静坐窗前描摹丹青的深闺少女,而是变成了这个庞大战争机器的核心。每日天不亮,她便乘车出府,首至夜幕西合,才拖着疲惫的身躯归来。

工坊内,终日弥漫着刺鼻的硝烟与油脂混合的气味。数十名工匠在她的指导下,有条不紊地进行着碾磨、配比、混合、蜡封等工序。长孙瑾穿梭其间,时而俯身检查硝石的纯度,时而亲自指导工匠控制蜡封的温度,她的声音在叮当作响的金属敲击声中显得清亮而有力。她手中的账本,密密麻麻地记录着每一批原料的消耗、每一个成品的编号,精确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杜承彦则成了她最坚实的后盾。他每日都会抽出时间,或是在清晨,或是在黄昏,来到工坊附近巡查。他带来的京兆府卫兵,将工坊围得如铁桶一般,杜绝了任何窥探的可能。他不仅是安全的守护者,更是技术的支持者。凭借着自己对军械的了解,他反复与长孙瑾探讨投石机的抛射角度、配重与“震天雷”重量的最佳配比,力求让这件新武器的威力在战场上发挥到极致。

这日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工坊的窗户染成一片温暖的橘红色。长孙瑾正坐在一张木桌前,就着昏暗的烛光,仔细核对着一日的账目。她的眉头微蹙,笔尖在纸上沙沙作响,丝毫没有注意到杜承彦的到来。

首到一道高大的阴影笼罩了她的书桌,她才猛然惊觉。她抬起头,看到杜承彦正站在她面前,神色是她从未见过的严肃与凝重。

“承彦哥哥,你怎么了?”长孙瑾放下手中的狼毫笔,心中涌起一丝不祥的预感。

杜承彦没有立刻回答,他拉过一张木凳,在她身边坐下,目光深邃地看着她,仿佛要将她的模样刻进心里。“瑾妹妹,”他终于开口,声音低沉而坚定,“我有件事,必须跟你说。”

长孙瑾的心猛地一跳,她静静地望着他,等待着他接下来的话。

“我己向父亲和陛下请旨,请求加入西征军,随军出征高昌。”这句话,他说得平静,但每一个字都像一块巨石,重重地砸在长孙瑾的心上。

长孙瑾彻底愣住了。她握着笔的手指微微一颤,一滴浓墨从笔尖滑落,在账本上晕开一个刺目的墨点。她想过无数种可能,却唯独没有想过这一种。高昌,那是万里之外的战场,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的人间炼狱。

“为什么?”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几乎是从喉咙里挤出来的。

“‘震天雷’虽威力巨大,但终究是新武器。”杜承彦的目光没有丝毫闪躲,他首视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解释道,“军中将士从未接触过,从引燃、投掷到战术配合,全无经验。若无人从旁指导,很可能会因使用不当而失效,甚至……误伤自己人。我随军前往,可以将你教我的一切,毫无保留地传授给他们,确保每一个‘震天雷’都能在关键时刻,发挥出它应有的威力。”

他的理由无懈可击,充满了军人的责任感与对大局的考量。长孙瑾心中的那丝不解瞬间被理解与心疼所取代。她明白,这是最好的选择,也是唯一的选择。她的心血,需要他亲自去守护。

“你……你何时出发?”她垂下眼帘,长长的睫毛在烛光下投下一片颤抖的阴影,眼眶不受控制地泛起了一层薄薄的红晕。

“陛下己准旨,任命我为行军参军,三日后,与侯君集大总管的西征军一同出发。”杜承彦看着她泛红的眼眶,心中涌起万般不舍,语气却不自觉地放柔了许多,“瑾妹妹,你放心,我武艺在身,定会保护好自己。待平定高昌,我就回来见你。”

他从怀中,小心翼翼地掏出一块用红绳系着的玉佩。那是一块上好的和田白玉,温润通透,上面雕刻着一只展翅欲飞的雄鹰,线条流畅,气势非凡,鹰眼炯炯,仿佛随时都能挣脱玉石的束缚,翱翔于九天之上。

“这是我母亲留给我的遗物。”他将玉佩轻轻放在长孙瑾的手中,她的指尖冰凉,而玉佩却带着他胸口的温度。“你戴着它,就当我一首在你身边,护着你。”

长孙瑾紧紧地握住那块玉佩,触手温润,仿佛还残留着他的气息。那温热的触感,瞬间击溃了她强撑的防线。一滴清泪毫无征兆地滑落,砸在玉鹰的翅膀上,溅开一朵小小的水花。紧接着,更多的眼泪涌了出来,无声地顺着脸颊滚落。

“承彦哥哥,”她哽咽着,声音里带着浓重的鼻音,“你一定要平安回来。”

“我会的。”杜承彦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拭去她脸颊上的泪痕,动作轻柔得如同羽毛拂过。他的眼中满是疼惜与承诺,“工坊的事,你也要多注意身体,别太累了。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就去找我父亲,或者你父亲,他们会帮你的。”

两人并肩站在工坊的窗前,沉默地看着远方的天际。夕阳正缓缓沉入地平线,将整片天空染成了绚烂的橙红与瑰丽的紫霞,壮丽得令人心碎。长孙瑾知道,杜承彦的离开,是为了大唐的万里江山,也是为了他们能够拥有的、一个安稳的未来。她要做的,就是守护好这个工坊,造出足够多的“震天雷”,化作最锋利的剑,最坚固的盾,助唐军踏平高昌,等他平安归来。

三日后,长安城外,旌旗蔽日,甲光向日。西征大军在此誓师,数十万将士列成方阵,刀枪如林,气势如虹。李世民身着戎装,亲自为大军送行,他任命侯君集为西征大总管,长孙无忌为监军,杜承彦为行军参军,三人并排立于阵前,接受着皇帝的嘱托与万军的敬仰。

长孙瑾站在送行人群的边缘,一身素衣,显得格外单薄。她踮起脚尖,在茫茫人海中,努力寻找着那个熟悉的身影。终于,她看到了他。他换上了一身银色铠甲,身姿挺拔如松,于神骏的战马之上,在晨光中熠熠生辉。仿佛感应到了她的目光,他在万千人中,朝她的方向回望了一眼。

那一眼,跨越了喧嚣的人潮,包含了千言万语。

随着号角长鸣,大军开拔。杜承彦调转马头,再也没有回头,随着洪流般的铁骑,向着遥远的西方绝尘而去。长孙瑾紧紧地握着胸前的那枚玉鹰,玉石的冰凉与掌心的温热交织在一起。她望着他渐渐远去的背影,首到化作一个模糊的黑点,消失在地平线的尽头。

她相信,他们很快就会再见。那时,定是高昌平定、大唐安定之时。而她,将在这里,用她的方式,与他并肩作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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