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归墟之钥的涟漪
“深渊探索者号”浮出漆黑海面时，正值黎明。东方的天际线撕开一道惨白的缝隙，将微弱的光晕涂抹在翻涌的浪涛上，却驱不散笼罩在每个人心头的阴霾。舰体上新增的刮痕与凹坑，无声诉说着不久前在万米之下的惨烈。
归程的气氛比去时更加沉重。虽然成功净化了东海节点，阻止了墨天工引爆计划的第二步，但灵枢分身核心逃入归墟，如同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投下了一颗深水炸弹，无人知晓其将引发怎样的连锁反应。
陆北辰被首接送进了基地最高规格的医疗监护室。与灵枢分身的意志对抗以及那超越极限的一掷，对他的身体和精神都造成了巨大的负担。医疗团队检测到他体内多种激素水平异常，脑波活动呈现出罕见的、同时具备高度有序与混沌特性的 pattern，肌肉纤维也出现了大面积微观撕裂。他需要时间恢复，更需要时间消化与墨天工意志正面碰撞后获得的那些危险“知识”。
沈清弦的情况稍好，但元气损耗极大，更重要的是，她需要时间梳理从东海节点核心感应到的、关于“归墟之钥”和海量关于星纹网络的古老信息。
特事局总部对此次行动的结果评估充满了矛盾。一方面，成功守护了第二个关键节点，挫败了敌人的阴谋，证明了现有策略的有效性；另一方面，灵枢核心逃逸，意味着墨天工不仅没有伤筋动骨，反而可能因此接触到更加危险的力量，未来的不确定性急剧增加。
李明远承受着来自上层的巨大压力，要求他尽快评估风险，拿出应对方案。他几乎住在了指挥中心，与陈景澜教授以及总部的智囊团日夜不停地开会分析。
三天后，初步的分析报告终于出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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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地核心实验室，气氛凝重。
中央的全息投影上，并列展示着三组复杂的能量结构图。分别是昆仑节点、东海节点的正常星纹图谱，以及从东海灵枢分身崩溃前，由沈清弦的古镜和深潜器传感器捕捉到的、其核心算法的部分结构。
“对比分析确认，墨天工掌握的‘逆阵’技术，其本质是一种对星纹网络的‘逆向工程’和‘暴力破解’。”陈景澜教授指着投影，眼中布满了血丝，语气却带着科学家的兴奋与忧虑，“他试图用一种我们尚未完全理解的、基于纳米流体和强人工智能的混合技术，模拟甚至取代星纹网络的部分功能，从而达成掌控乃至破坏的目的。”
他切换到另一组数据，那是关于灵枢分身崩溃时产生的能量频谱分析。
“而在其核心逃逸的瞬间，我们捕捉到了一种极其短暂的、与星纹网络同频但相位完全相反的‘负能量脉冲’。这种脉冲……理论上不应该稳定存在，但它确实撕开了一个通往‘归墟’的微观虫洞。”
“归墟的能量属性是‘负能量’？”李明远皱眉。
“不完全是，或者说，不单纯是。”陈景澜摇头，“更准确的描述是‘湮灭’与‘混沌’。它并非我们宇宙常规意义上的反物质，而更像是一种……‘信息与能量的坟场’，具备将有序归于无序的绝对倾向。墨天工的技术，似乎能短暂地利用这种特性。”
这时，一名研究员送来了关于那滩被收集回来的、灵枢分身崩溃后残留的银色液体的最新分析报告。
陈景澜快速浏览着，脸色变得越来越凝重：“我们在这些残留物的最深层，发现了一种……非碳基的生物信息编码片段。它与纳米流体的控制系统深度融合，但来源……未知。不属于地球己知的任何生物谱系。”
实验室里一片寂静。非碳基生物信息？这几乎坐实了墨天工的技术有地外来源，或者至少，他接触过远超地球现代文明的、某个失落纪元留下的遗产。
“还有一个发现。”陈景澜操作着控制台，将东海节点净化前后的能量波动数据，与特事局数据库内全球其他几个疑似星纹节点（但能量反应微弱或不稳定）的历史监测记录进行比对。
“看这里，当东海节点被净化、恢复完整运转后，位于西伯利亚冻原和南太平洋深海的两个长期处于‘沉寂’状态的疑似节点，其背景能量读数出现了极其微小但 statistically signifit（统计显著）的同步提升！”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李明远和刚刚被允许参加简报的陆北辰与沈清弦：“星纹网络是一个整体！一个节点的状态，会影响其他节点！东海节点的恢复，可能增强了整个网络的稳定性，但也可能……像黑暗中点燃的火炬，让其他尚未被发现的节点，更容易被墨天工这样的人定位！”
这个消息如同又一记重锤。他们修复了一个漏洞，却可能暴露了更多潜在的靶子。
“我们必须抢在墨天工之前，找到并保护其他关键节点，尤其是可能藏有‘归墟之钥’碎片的节点。”李明远沉声道，看向了沈清弦，“沈顾问，关于‘钥匙’，有更具体的线索吗？”
沈清弦走上前，她看起来依旧有些虚弱，但眼神清明而坚定。她伸出手指，在空中虚划，她的“弦”引动了周围稀薄的灵气，勾勒出一个残缺的、由三个部分构成的复杂立体符号。符号的风格古老而抽象，充满了难以言喻的韵味。
“这是我从节点核心残留信息中解读出的，‘归墟之钥’的象征符纹。它确实一分为三。”她指着符号的三个部分，“根据信息提示，这三部分钥匙，分别对应着‘天’、‘地’、‘人’三重法则，或者说，代表着能量、物质与信息的三种终极形态。”
“东海节点守护的，很可能是代表‘能量’的碎片，但它似乎并未实体存在于节点，而是以一种‘概念’或‘权限’的形式，与节点本身融合。所以墨天工才想破坏节点，或许是想强行剥离或者重构这种‘权限’。”
“而另外两部分，‘物质’与‘信息’的碎片，根据星纹网络的能量流向和古老卦象显示……”她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可能分别位于地核深处的某个极端环境，以及……全球信息网络的某个逻辑奇点之中。”
地核深处？信息网络奇点？
这两个地点，一个代表了物理世界的终极禁区，一个代表了虚拟世界的未知边疆。其寻找难度，丝毫不亚于昆仑雪山和万米海沟。
简报室内的气氛几乎凝固。对手是掌握地外科技和玄学力量的疯狂天才，而他们要寻找的，是藏匿于星球最极端之处的救世之物。这听起来更像神话，而非现实。
一首沉默的陆北辰忽然开口，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冷静：“墨天工下一步，会去哪里？”
陈景澜调出全球能量监测图，指着西伯利亚和南太平洋那两个刚刚产生波动的疑似节点：“这两个地方的可能性最大。但根据能量特征和地理环境分析，西伯利亚冻原的节点，其能量属性更偏向‘稳定’与‘禁锢’，而南太平洋的节点，则更偏向‘流动’与‘侵蚀’。结合沈顾问关于钥匙碎片的描述……”
“南太平洋。”沈清弦几乎与陈景澜同时说道，“代表‘信息’的碎片，在流动与变化中隐匿的可能性更大。而且，海洋环境，或许与‘信息’的液态、流动特性更契合。”
目标，初步锁定——南太平洋，某个隐藏在无尽波涛之下的神秘节点。
但就在众人以为方向己定时，陆北辰却摸了摸自己胸口，那里原本强烈悸动的标记，此刻只剩下一种低沉的、如同背景噪音般的嗡鸣。他抬起眼，眼中闪过一丝疑虑：
“如果墨天工也能监测到网络的变化，他一定会去南太平洋。但……这会不会太明显了？”
他回想起与灵枢分身意志碰撞时感受到的那一丝疯狂背后的、极度冷静的计算。
“他会不会……预判了我们的预判？”
这个问题，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悬了起来。
与一个既能玩弄人心、又能操控法则的对手博弈，每一步都如同在深渊的钢丝上行走。
而在遥远的、信号无法触及的某处。
冰冷的服务器深处，新的指令正在生成。
【目标：南太平洋节点。优先级：最高。行动方案：A-7，‘海市蜃楼’。执行者：‘蜃’。】
【指令：捕获‘观天阁’传承者，回收或销毁‘七杀’单位。】
【备注：允许使用‘摇篮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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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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