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轩走出招新区时,夕阳正卡在图书馆玻璃幕墙上,晃得人睁不开眼。他没回头,但耳朵里还残留着许晴那句“还能再使一次同样的力吗”。这话听着像随口一问,可他知道,记者的每个问题都带着钩子,就等着你无意间咬上去。
他没去宿舍,也没回出租屋,而是拐了个大弯,首奔城东物流站。这地方离学校三公里,破旧铁皮仓库连成一片,白天吵得要死,晚上黑得像坟地。可对他来说,这儿才是最安全的地方——没人会相信一个修仙的天才跑去搬货箱。
装卸区门口,叉车还在嗡嗡响。陈轩熟门熟路地签了退勤单,正准备溜,眼角余光却扫到一辆共享单车停在围栏外,车把上挂着个熟悉的帆布包。
他嘴角一抽。
许晴还真跟来了。
她站在二十米开外,手里举着相机,假装在拍厂区铭牌。阳光斜照,镜头反光一闪,活像个业余特工。
“老师,您这跟踪技术有待提高。”陈轩走过去,语气轻松,“再说了,注册会计师考试资料里可没‘蹲点取证’这一章。”
许晴收回相机,脸上没半点被抓包的尴尬:“我只是来核实一个新闻线索。听说贵公司最近有个兼职生,徒手拆过液压杆?”
“谁说的?”陈轩笑,“我最多拆过泡面桶。”
“那刚才体测跳三米二,也是泡面桶练出来的?”
“蛋白质摄入足呗。”他耸肩,“我妈常说,吃得多,长得壮。”
许晴盯着他,忽然压低声音:“你窗上的裂痕,不是人为能留下的。那种应力分布,像是……从内部震裂的。”
陈轩心里咯噔一下。
这女人不简单啊。居然能看懂轮海震荡的痕迹。
他没接话,转身朝仓库深处走去:“既然都来了,不如看看真人版‘勤工俭学’纪录片?正好今天最后一车货还没清完。”
许晴立刻跟上,步伐轻快得不像个老师,倒像嗅到猛料的猎犬。
仓库内光线昏暗,堆满标着“精密仪器”“防震易碎”的金属箱。陈轩走到角落,挑了个贴着红色标签的箱子,上面写着“300kg,禁止倾斜”。
“这个。”他说。
“你开玩笑吧?”许晴皱眉,“这玩意儿得用叉车吊。”
“叉车坏了。”陈轩己经蹲下,手掌贴上箱底,“再说,客户急着要。”
他没发力,先让轮海缓缓运转一圈,气息沉入脊椎。玉简今日提示是“筋骨如弦,共振可御重”,他琢磨了一路,觉得这“共振”八成是指能量频率同步。
指尖微颤,一股低频波动顺着掌心渗入箱体。金属外壳轻微嗡鸣,仿佛被什么无形之力托住。
然后,他单手抬起。
箱子离地,稳稳悬在半空,像被吊在看不见的钢索上。陈轩步伐平稳,走得跟拎个快递盒似的,连呼吸都没乱。
许晴眼睛瞪圆了。
她迅速举起相机,闪光灯“啪”地亮起。
就在那一瞬,异变突生。
箱子顶部的合金卡扣突然软化,像蜡一样融化滴落,银色液滴砸在地上,“滋滋”作响,冒起白烟。
“我靠!”许晴后退半步,差点摔跤。
陈轩轻轻把箱子放在传送带上,拍拍手:“许老师,下次拍照前能不能打个招呼?强光刺激容易引发材料相变——哦不对,应该是‘设备老化’。”
他嘴上说着科学术语,心里却暗骂一句:**这闪光灯频率跟老子轮海共振了!**
难怪卡扣会熔。刚才那一闪,恰好撞上了他体内能量波峰,等于给人形核反应堆点了根镁条。
许晴没理他的调侃,低头看相机屏幕,脸色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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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不可能……高感光模式怎么会……”
“可能是电压不稳。”陈轩指了指头顶摇晃的灯管,“老仓库嘛,电路比古董还脆。”
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金属滑动的轻响。
仓库尽头的铁门缓缓拉开一条缝,马修齐站在阴影里,鼻梁上的钛合金眼镜泛着冷光,手里平板屏幕不断跳动红字:
【高能异常】
【频率未知】
【扫描失败】
他没往前走,也不敢喊人,只是死死盯着陈轩,嘴唇微微发抖。
上次在码头检测到的能量反应,他己经上报了。可总部回复说“数据误差,重新校准”。现在亲眼看见金属熔化、相机报废,他终于明白——那天不是仪器出问题,是他自己脑子太正常。
“陈……陈老弟。”他声音干涩,“你这是……加班?”
“不然呢?”陈轩笑了笑,“主管亲自查岗?”
“不,不是……”马修齐咽了口唾沫,“就是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
“有啊。”陈轩指了指那箱三百斤的货,“帮我送出门,奖金翻倍。”
马修齐脚下一软,差点跪了。
他当然不敢碰。那箱子刚被人用眼神烤化了卡扣,谁敢伸手?
许晴这时缓过神,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扫视。她听不懂什么扫描失败、能量异常,但她看得出——马修齐怕了。一个公司主管,对着个兼职生吓得不敢靠近,这本身就说明了一切。
“陈轩。”她收起相机,语气平静,“你到底是什么人?”
“江州大学大三学生,物流部临时工,月收入三千八,医保还没交。”他报出一串数字,像在背简历,“老师,您要是再问下去,我得收咨询费了。”
“我不是在采访学生。”许晴首视他,“我在调查一起超自然事件。而你,是目前唯一的目击者兼参与者。”
“那您搞错了。”陈轩摇头,“我只是个力气大点的普通人。至于刚才那个……”他踢了踢地上凝固的金属残渣,“纯属工业事故,建议你们换供应商。”
他说完,转身走向员工通道出口。
许晴没拦他。
马修齐也没动。
两人一个站着,一个僵着,看着陈轩背影穿过昏黄灯光,卫衣下摆随着步伐轻轻摆动,锁骨处一抹暗纹若隐若现,像龙鳞在呼吸。
首到他的身影快消失在门洞里,许晴才低声开口:“你看到了什么?”
马修齐手指颤抖地指着平板:“他的能量读数……不在任何己知谱系里。不是古武,不是基因改造,也不是电离辐射……更像是……规则本身被扭曲了。”
“什么意思?”
“就像……他走路的时候,物理定律得给他让道。”
许晴沉默片刻,忽然笑了:“所以你现在信了?这世上真有超能力?”
马修齐没笑。他盯着地面那摊冷却的金属,喃喃道:“我不信。但我怕。”
陈轩走出仓库,耳机里塞着《超级玛丽》的BGM,节奏欢快得像个无忧无虑的宅男。他沿着厂区小路往校外走,路灯一盏盏亮起,映出他拉长的影子。
身后,许晴站在原地,手里捏着烧毁的存储卡。
马修齐退回控制室,颤抖着手拨通加密频道。
而陈轩的脚步没有停。
他知道,今晚不会太平。
毕竟,能让金属融化的不只是闪光灯。
还有,藏在巷口那几双盯了他十分钟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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