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深，清晖殿内却灯火通明。姜妙言坐在桌前，看着满桌琳琅满目的小吃发呆。
糖画、糖葫芦、驴打滚、豌豆黄、炸年糕……庙会上见过的、没见过的各色小吃，此刻堆满了整张桌子，甚至旁边的茶几上也摆得满满当当。
晚棠看着这夸张的阵势，哭笑不得：“内务府的人说，是殿下吩咐的，要把庙会上所有小吃都买一份送来。”
姜妙言拿起一串糖葫芦，糖衣晶莹剔透，里面的山楂又大又红。她咬了一口，酸甜适口，确实比宫里的点心更有滋味。
可是……
“殿下这是什么意思？”她不解地问，“是要罚我吗？”
晚棠摇摇头：“看着不像。若是要罚，首接禁足就是了，何必费这个周折？”
正说着，门外传来通报：“殿下到。”
姜妙言慌忙放下糖葫芦，起身行礼。
萧辞走进来，目光在满桌小吃上扫过，脸色依旧没什么表情。他在桌前站定，随手拿起一个糖人看了看。
那是个骑着马的草原勇士，做工粗糙，糖色也不够均匀。
“宫外的吃食，不干净。”他淡淡开口，把糖人放回原处，“以后想吃这些，让御膳房做。”
姜妙言愣愣地看着他，一时没明白这话里的意思。
萧辞似乎也不指望她回应，转身就要走。到了门口，又停下脚步，背对着她说：
“宫里的，干净。”
说完这句没头没脑的话，他便离开了，留下主仆二人面面相觑。
晚棠最先反应过来，忍不住笑出声：“殿下这是……在跟耶律王子较劲呢。”
姜妙言这才恍然大悟。想起今日庙会上，耶律风给她买糖画时的殷勤，再对比太子此刻别扭的关心，心里突然觉得有些好笑。
她重新拿起那串糖葫芦，心情莫名好了起来。
“晚棠，你说殿下是不是很幼稚？”她咬着糖葫芦，含糊不清地说，“这么大阵仗，就为了证明宫里的吃食更好？”
晚棠笑着给她倒了杯茶：“殿下也是关心郡主。宫外的吃食确实不太干净，万一吃坏了肚子可怎么好？”
这一晚，姜妙言对着满桌小吃发愁。扔了可惜，可她也实在吃不完。最后只好让晚棠分给清晖殿的宫人们，让大家一起尝尝鲜。
而书房里，萧辞听着内侍回报清晖殿的情况，得知姜妙言把小吃都分给了宫人，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
“她……可还喜欢？”
内侍恭敬回答：“郡主看起来很高兴，特别是对那串糖葫芦，夸了好几句。”
萧辞的唇角微微牵动，但很快又恢复如常。
次日一早，姜妙言照例去书房习字。她特意带了盒新做的杏仁酥，想看看太子今日是什么反应。
萧辞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见她进来，只抬眼看了看，便又低下头批阅奏折。
姜妙言把食盒放在桌上，小声说：“殿下，我带了杏仁酥……”
“放着吧。”他头也不抬。
她有些失望，默默走到自己的书案前开始练字。
一上午，两人各忙各的，谁也没说话。首到午膳时分，姜妙言才鼓起勇气问：
“殿下，昨日那些小吃……谢谢您。”
萧辞执箸的手顿了顿，淡淡道：“不必。以后想吃什么都跟御膳房说，不必去宫外买。”
这话听着像是关心，语气却生硬得像是命令。
姜妙言乖巧点头：“知道了。”
用膳时，她注意到今日的菜色格外丰富，而且都是她喜欢的口味。特别是那道糖醋排骨，酸甜适口，比庙会上吃的还要美味。
她偷偷瞄了眼太子，见他依旧吃得目不斜视，仿佛这一切都与他无关。
可是……这也太巧了吧？
饭后，她正要告退，萧辞突然开口：“你的字，有进步。”
姜妙言愣住，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是太子第一次夸她！
她惊喜地抬头，却见他己经重新拿起奏折，仿佛刚才那句话只是她的错觉。
“多谢殿下。”她小声说，心里却乐开了花。
回到清晖殿，她迫不及待地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晚棠。
晚棠也替她高兴：“奴婢就说，殿下心里是关心郡主的，只是不善于表达。”
姜妙言抱着软枕在榻上打滚，突然觉得那块木头也没那么讨厌了。
而书房里，萧辞看着食盒里精致的杏仁酥，犹豫片刻，终于拿起一块尝了尝。
甜而不腻，酥香可口。
确实……比宫外的干净。
他默默地把整块点心吃完，又喝了口茶，这才继续批阅奏折。
只是不知为何，今日的政务似乎没那么烦心了。
窗外，秋阳正好。银杏叶金灿灿地落了一地，像铺了层金色的毯子。
萧辞偶尔抬眼，能看见对面书案后那个认真练字的身影。阳光照在她侧脸上，将睫毛染成淡金色。
他忽然觉得，这样似乎也不错。
至少，比看她跟那个草原王子在一起顺眼得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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