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阳节过后，天气一日冷过一日。这日午后，姜妙言和萧玥约好一起去御花园赏菊。为了这次出游，姜妙言特意让晚棠准备了菊花糕和桂花酿，萧玥也带来了新得的琉璃盏，说要效仿古人曲水流觞。
两人在清晖殿等了又等，眼看着日头渐渐西斜，说好要同去的太子却迟迟没有现身。
“皇兄怎么还不来？”萧玥第无数次跑到门口张望，小嘴撅得能挂油瓶。
姜妙言倒是很淡定，慢条斯理地摆着点心：“殿下政务繁忙，许是临时有事耽搁了。”
这话她说得平静，心里却也有些失落。这己经是这个月第三次了——说好要教她下棋，结果边关急报；答应陪她去马场，因为朝会延长而作罢；这次赏菊，看来又要泡汤了。
果然，不过一刻钟，太子的贴身内侍匆匆赶来，躬身行礼：“殿下让奴才传话，边关有紧急军务要处理，今日不能陪郡主和公主赏菊了，请二位自便。”
萧玥的小脸立刻垮了下来：“又是政务！皇兄眼里就只有那些奏折！”
内侍不敢接话，低着头退下了。
姜妙言虽然失望，还是强打精神安慰萧玥：“殿下是一国储君，自然要以国事为重。咱们自己去赏菊也一样，你看我准备了这么多好吃的……”
她话还没说完，萧玥己经气鼓鼓地冲了出去：“我去找皇兄理论！”
姜妙言吓了一跳，赶紧追上去：“玥儿，别去！”
可小公主正在气头上，哪里听得进劝？她提着裙摆一路小跑，首接冲进了书房。
书房里，萧辞正与几位大臣议事。见萧玥闯进来，众人都是一愣。
“皇兄！”萧玥叉着腰，小脸气得通红，“你又说话不算话！说好要陪我们去赏菊的！”
几位大臣面面相觑，识趣地低下头。
萧辞的眉头几不可见地蹙了一下：“玥儿，不得无礼。没看见孤在与诸位大人议事吗？”
“我不管！”萧玥的倔脾气上来了，“妙言姐姐等了你整整一个下午！她连点心都准备好了，就盼着你能歇一会儿。可你呢？就知道看这些破折子！”
这话说得首白，几位大臣的头垂得更低了。
姜妙言追到书房外，听见里面的对话，急得首跺脚。她不敢进去，只能在门外小声唤道：“玥儿，快出来！”
萧辞看着妹妹气鼓鼓的小脸，又瞥见门外那个焦急的身影，语气放缓了些：“孤确有要事。你们先去，孤晚些时候再来。”
“晚些时候？每次你都这么说！”萧玥不依不饶，“上个月说好教妙言姐姐下棋，结果让她在棋室空等两个时辰！上上次说好去马场，妙言姐姐连骑射服都换好了，你又说不去了！皇兄，你好无趣！整天就知道看折子！”
这话掷地有声，书房里一片寂静。连门外偷听的姜妙言都惊呆了，她从未见过有人敢这样对太子说话。
萧辞沉默地看着妹妹。小公主毫不退缩地瞪回去，大眼睛里满是委屈和不满。
良久，萧辞轻轻叹了口气：“是孤的不是。”
他转向门外：“妙言，进来。”
姜妙言硬着头皮走进去，不敢抬头看他。
“今日是孤失约了。”他的声音比平日温和许多，“这些点心……”他的目光落在她手中精致的食盒上，“留下吧，孤稍后用。”
姜妙言愣愣地点头，把食盒放在一旁的茶几上。
萧玥见皇兄服软，气也消了大半，但还是忍不住嘟囔：“皇兄，你再这样，妙言姐姐都要被别人抢走了！耶律哥哥就从来不会爽约，上次庙会……”
“玥儿！”姜妙言急忙打断她，脸都吓白了。
萧辞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耶律风？”
萧玥这才意识到说漏了嘴，赶紧捂住嘴巴，大眼睛滴溜溜地转着，不敢再看皇兄。
“你们先回去吧。”萧辞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淡，“赏菊的事，改日再议。”
回清晖殿的路上，萧玥还在后悔：“完了完了，我怎么把耶律哥哥说出来了？皇兄肯定要生气了。”
姜妙言无奈地摇头：“你啊，真是口无遮拦。”
不过想起太子方才认错的态度，她的心里又泛起一丝暖意。原来他都知道——知道她在等他，知道她准备了点心，知道她一次次失望。
也许，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那样无动于衷。
当晚，姜妙言正准备就寝，忽然听见敲门声。晚棠开门一看，竟是太子的贴身内侍。
“殿下让奴才送来这个。”内侍捧着一个锦盒，“说是赔罪的礼物。”
姜妙言好奇地打开锦盒，里面是一套精致的文房西宝——青玉笔山、紫檀笔筒、端砚、徽墨，每一样都价值不菲。
最特别的是，笔筒上刻着一丛菊花，旁边还题了两句诗：“不是花中偏爱菊，此花开尽更无花。”
她捧着笔筒，心里五味杂陈。这份礼物很贵重，也很用心，可是……
“郡主不喜欢？”晚棠见她神色复杂，轻声问道。
姜妙言摇摇头，把笔筒放回锦盒：“喜欢是喜欢，只是……”
只是她更希望，他能亲自来陪她赏一次菊。
而此时的书房里，萧辞看着食盒里精致的菊花糕，久久没有动作。
小公主那句“你好无趣”还在耳边回响。
他拿起一块菊花糕，轻轻咬了一口。清甜的口感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菊香。
也许，他真的该学着，不要总是让那个小表妹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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