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的京城，年味一天比一天浓。街头巷尾挂满了红灯笼，卖春联的小贩扯着嗓子吆喝，孩子们穿着新衣在巷口追逐，手里的糖葫芦映着白雪，红得格外鲜亮。端王府里，福伯正带着下人扫雪，廊下挂着刚腌好的腊肉和腊肠，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香与松针的清新。
沈清弦穿着件石榴红的棉袄，正坐在窗边，手里拿着红纸，笨拙地剪着窗花。她跟着苏月见学了几日，剪出的喜鹊虽然歪歪扭扭，却也有模有样，引得一旁帮忙的丫鬟们连连称赞。
“小郡主这手艺，再过几日就能赶上绣坊的师傅了。”一个圆脸丫鬟笑着说。
沈清弦被夸得脸颊发烫，连忙把剪好的窗花往身后藏：“才没有，苏姐姐剪的才好看，像活的一样。”
正说着，萧景琰从外面回来，身上还带着寒气，手里却提着一个精致的木盒。
“爹爹！”沈清弦眼睛一亮，立刻放下剪刀跑过去，“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萧景琰笑着打开木盒，里面是一套小巧的银制茶具，茶杯上刻着缠枝莲纹，精致可爱。“这是江南送来的，听说你最近跟着苏姑娘学品茶，特意给你带的。”
“谢谢爹爹！”沈清弦小心翼翼地拿起一个茶杯，入手冰凉，却透着一股温润，“真好看！我要用来泡苏姐姐送的梅花茶。”
“好。”萧景琰帮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刚从顾将军府回来，他们说明日请我们去吃年饭，顺便尝尝月见新酿的屠苏酒。”
“太好了！”沈清弦拍手道，“我还能看到雪球吗？”
她口中的“雪球”，是顾云舟新养的一只萨摩耶，上次去做客时，沈清弦跟它玩了一下午，念念不忘。
“当然能。”萧景琰失笑，“不过可别总缠着雪球，要多陪陪月见，她最近忙着准备年货，怕是累坏了。”
“我知道！”沈清弦用力点头，“我还带了自己剪的窗花，给他们贴在窗户上。”
次日，萧景琰带着沈清弦去了顾府。顾云舟正在院子里贴春联，苏月见则在厨房忙碌，空气中飘着红烧肉的香气。雪球看到沈清弦，立刻摇着尾巴扑过来，吓得她连连后退，引得众人一阵大笑。
“你这小家伙，就知道欺负清弦。”顾云舟一把拉住雪球的项圈，对沈清弦道，“快进来坐，月见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
饭桌上，摆满了丰盛的菜肴。屠苏酒清冽甘醇，带着淡淡的药香，沈清弦抿了一小口，辣得吐了吐舌头，惹得众人又是一阵笑。
“说起来，前几日收到谢临的信了。”顾云舟喝了口酒，忽然道，“他说在江南遇到了些趣事，还说开春后要带些新茶来，给我们尝尝鲜。”
“谢叔叔在江南？”沈清弦好奇地问，“他是不是在看灵山的映山红？”
“差不多吧。”萧景琰笑道，“他说江南的梅花正开得盛，等我们开春去江南，他做向导。”
“好呀好呀！”沈清弦眼睛一亮，“我还要去沈家村看婆婆，给她带新剪的窗花。”
苏月见笑着给她夹了块糖醋鱼：“慢点吃，没人跟你抢。开春后若是去江南，我也同去，正好看看那边的药草。”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吾家福星高照“那就这么定了。”顾云舟一拍桌子，“等过了年，我们就启程。”
一顿年饭吃得热热闹闹，首到暮色渐浓，萧景琰才带着沈清弦告辞。马车行驶在挂满灯笼的街道上，沈清弦靠在车窗上，看着外面的灯火，小脸上满是憧憬。
“爹爹，你说谢叔叔会不会带我们去摘梅花？”
“会的。”萧景琰柔声道，“江南的梅花，和京城的不一样，有白的、粉的、红的，成片成片的，像云霞一样。”
“那一定很美。”沈清弦托着下巴，小声说，“等我长大了，要在王府的院子里也种满梅花，还有映山红，这样一年西季都有花看。”
“好，都听你的。”
年关越来越近，王府里的年味也越来越浓。福伯买来了鞭炮和烟花，沈清弦每天都要去库房看一眼，盼着除夕夜快点到来。萧景琰则忙着处理京畿卫的事务，偶尔得空，便陪着沈清弦写春联、练书法，父女俩的身影在烛火下依偎在一起，温馨而宁静。
除夕这天，王府张灯结彩，一片喜庆。沈清弦穿着一身大红的袄裙，头上梳着双丫髻，系着红绒花，像个年画里走出来的娃娃。她跟着萧景琰去祠堂祭拜，对着沈毅夫妇的牌位，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
“爹，娘，清弦给你们拜年了。”她小声说，“今年我认识了好多字，还学会了剪窗花，等开春了，我就去灵山看你们，给你们带新剪的映山红。”
萧景琰站在她身后，看着牌位上的名字，心里一片安宁。沈家的冤屈己雪，清弦也平安长大，泉下有知，沈将军夫妇想必也会欣慰。
年夜饭格外丰盛，满满一桌子菜，福伯还特意做了沈清弦爱吃的桂花糕和糖醋鱼。三人围坐在一起，吃着饭，说着话，虽然人少，却也暖意融融。
“老奴祝王爷和小郡主新的一年平平安安，顺顺利利。”福伯举起酒杯，眼眶有些发红。
“福爷爷也一样。”沈清弦举起果汁杯，与他碰了碰。
吃过饭，萧景琰带着沈清弦在院子里放烟花。绚烂的烟花在夜空中炸开，五颜六色，映亮了沈清弦惊喜的脸庞。她拍手欢呼着，蹦蹦跳跳，笑声清脆得像银铃。
萧景琰站在一旁，看着她的身影，嘴角始终挂着温柔的笑意。这是他与清弦共度的第三个除夕，从灵山到京城，从颠沛流离到安稳度日，时光匆匆，却留下了太多温暖的记忆。
放完烟花，沈清弦困得打哈欠，却还是坚持要守岁。萧景琰便抱着她坐在暖炉边，给她讲着江南的故事，讲着沈将军年轻时的趣事，首到她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夜深了，外面传来零星的鞭炮声。萧景琰轻轻将沈清弦抱回床上，给她盖好被子。他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白雪与红灯笼，心里忽然想起谢临的信。信中说，江南的年味与京城不同，少了几分喧闹，多了几分温婉，就像沈清弦的性子。
他想，开春后，一定要带清弦去江南看看，看看谢临说的梅花，看看沈家村的映山红，看看那个承载了太多记忆的地方。
窗外的月光透过海棠树的枝桠，洒下斑驳的光影。萧景琰知道，新的一年，会有新的故事，新的风景，但不变的，是他对清弦的守护，是这份跨越苦难与岁月的亲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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