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的风还带着凉意，却己悄悄染了点暖。王府后院那株嫁接的梅花树，不知何时缀满了花苞，粉的像霞，白的像雪，沉甸甸地压在枝桠上，风一吹，就能闻到藏不住的暗香。
沈清弦每天早上都要去看梅花，数着花苞盼它们绽放。这天她刚数到“第三十七个粉花苞”，就见萧景琰背着个藤编行囊从书房出来，里面鼓鼓囊囊的，装着些书籍和药膏。
“爹爹，你在收拾东西吗？”她跑过去，扒着行囊边缘往里看，“是要去江南了吗？”
萧景琰笑着把她额前的碎发别到耳后：“快了，等这株梅花开透，我们就动身。”他从行囊里拿出个小巧的木匣子，打开来，里面是套精致的银针和几本医书，“苏姑娘特意让人送来的，说江南湿气重，备着防蚊虫叮咬的药膏和调理肠胃的药。”
“苏姐姐想得真周到！”沈清弦拿起一根银针，对着阳光看，针尖亮得晃眼，“那我要把我的兔子灯也带上，还有给沈家村婆婆的窗花，我昨晚又剪了些新的。”
“都带上。”萧景琰帮她把叠好的窗花放进一个锦袋里，“对了，谢临又寄信来了，说灵山脚下的映山红己经冒出嫩芽，就等我们去看。”
“真的？”沈清弦眼睛一亮，忽然想起什么，转身往屋里跑，“我去把雪球的画像带上！上次顾叔叔说，江南的狗尾巴草长得比人高，我要画雪球在草里打滚的样子。”
看着她蹦蹦跳跳的背影，萧景琰无奈地摇摇头，又从行囊里拿出件新做的薄披风，淡青色的，绣着几枝梅花——是特意让人照着后院那株梅树绣的，想着江南春寒，给清弦挡挡早晚的凉风。
没过几日，后院的梅花真的开了。粉的白的挤在枝头，香得人骨头都软了。沈清弦穿着水红色的斗篷站在花树下，手里举着刚画好的雪球画像，笑得比花还甜。萧景琰站在廊下看着，忽然觉得，这趟江南之行，或许比他想象中还要热闹。
出发前一晚，沈清弦把兔子灯小心地放进藤箱，又将一叠窗花码得整整齐齐。萧景琰在一旁检查行囊，忽然发现角落里多了个布偶，是用碎布缝的小狐狸，歪歪扭扭的，却看得出来很用心。
“这是……”
“是给沈家村婆婆的！”沈清弦脸颊微红，“我跟着苏姐姐学的，缝得不好看，但婆婆肯定会喜欢的。”
萧景琰拿起小狐狸布偶，指尖触到粗糙的针脚，心里忽然软得一塌糊涂。他把布偶放进锦袋，和窗花放在一起：“好看，婆婆一定会喜欢。”
夜色渐深，廊下的灯笼轻轻摇晃。萧景琰看着窗外的月色，想起谢临信里的最后一句：“梅花开时，我在渡口等。”
行囊己经备好，心愿也己打包。只待明日晨光乍破，便可踏着梅香，赴一场江南之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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