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山的映山红像是被春风催着似的,不过三五日,就从山脚漫到了山腰。沈清弦每天早上都要跑去村口望,看到那抹绯红一点点往上爬,急得首拽萧景琰的袖子:“爹爹,望岳亭的花是不是快开了?三叔公说山顶的花开得最晚,也最艳呢!”
萧景琰看着她踮脚张望的样子,笑着点头:“再等两日,等谢叔叔探完路,我们就搬去望岳亭住。”
谢临前几日就上山了,说是要清理亭子里的灰尘,再修补下漏雨的屋顶。今日清晨回来时,肩上扛着捆新砍的竹子,手里却捧着个瓦罐,里面装着半罐蜂蜜。
“望岳亭的蜂糖熟了,”他把瓦罐递给沈清弦,“你尝尝,比京城的槐花蜜甜。”
沈清弦用指尖蘸了点,抿进嘴里,眼睛瞬间亮了:“真甜!像……像婆婆做的桂花糕!”
“这蜂糖就是用映山红蜜酿的,”谢临擦了把汗,“亭子里的桌子修好了,你要的画具我也让人搬上去了,明日一早就能动身。”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沈清弦就背着画夹,提着那只亲手编的竹篮出发了。萧景琰背着行囊,里面装着被褥和干粮,谢临则扛着一把油纸伞,说是山顶风大,怕遇着春雨。
山路比上次更陡些,石阶上长满了青苔,沈清弦却走得稳稳的,偶尔还会回头拉萧景琰一把:“爹爹小心,这里滑。”
爬到半山腰时,映山红己经开得成片成片,红得像泼翻了的胭脂,顺着山势铺展开,把整座山都染成了绯红。沈清弦忍不住停下脚步,打开画夹飞快地勾勒——她要把这漫山的红都记下来,等会儿画给望岳亭的石桌看。
“快到了。”谢临指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顶,“过了那片松林,就是望岳亭。”
果然,穿过松林,一座石亭赫然出现在眼前。亭角的铜铃在风里轻轻摇晃,发出细碎的声响,亭外的栏杆上爬满了青藤,藤叶间点缀着几朵紫色的小花,倒是与映山红相映成趣。
“谢叔叔,你看!”沈清弦跑到亭边,指着栏杆上的刻字,“是爷爷的名字!”
“沈毅”二字刻得极深,旁边还有一行小字,是沈夫人的名字,下面画着一朵小小的海棠,想必是当年两人一起来时刻下的。沈清弦伸出小手,轻轻抚摸着那些刻痕,忽然觉得,爹娘好像就在身边,正笑着看她。
萧景琰走到亭中央,拂去石桌上的灰尘,露出光滑的石面:“就在这里画吧,光线正好。”
沈清弦点点头,铺开画纸,研好墨,却没有立刻下笔。她走到亭边,望着远处的群山——晨雾还未散尽,山峦像浸在水里的墨画,近处的映山红却红得扎眼,红与墨交融在一起,美得像一场梦。
“爹爹,”她忽然回头,“爷爷说这里的日出最好看,我们明天能早起看日出吗?”
“能。”萧景琰笑着点头,“谢叔叔说,山顶的日出比去年我们看的更壮观。”
谢临己经在亭外搭好了简易的灶台,正往锅里添水:“先煮点粥垫垫肚子,等会儿我去采些蘑菇,中午给你们做蘑菇汤。”
沈清弦这才拿起画笔,蘸着朱砂,小心翼翼地在纸上落下第一笔——是一朵映山红,花瓣薄得像蝉翼,沾着露水,仿佛下一秒就会从纸上飘落。她画得极慢,时而抬头看看远处的山,时而低头添两笔,阳光透过亭顶的缝隙落在她身上,把她和画纸都染成了金色。
萧景琰坐在一旁,看着她专注的侧脸,忽然想起沈毅留下的那封信——“愿你此后,心有暖阳,眼有星河”。此刻的清弦,眼里不仅有星河,还有这漫山的映山红,有这望岳亭的风,有这天地间最鲜活的春秋。
中午的蘑菇汤鲜得掉眉毛,沈清弦喝了两碗,又啃了半个麦饼,才继续拿起画笔。谢临不知去了哪里,亭子里只剩下她和萧景琰,只有风吹过松林的沙沙声,和笔尖划过纸的簌簌声。
傍晚时分,第一幅画终于完成了。画上是望岳亭的一角,铜铃在风里摇晃,栏杆边的映山红开得正艳,远处的山峦藏在薄雾里,像蒙着一层纱。萧景琰拿起画看了看,忍不住赞道:“画得真好,连风的影子都画出来了。”
沈清弦被夸得脸颊发红,却又忍不住得意:“明天我要画日出,还要把爷爷和奶奶的名字也画进去。”
夜里,他们就睡在亭子里的铺盖上。沈清弦躺在萧景琰身边,听着外面的风声,忽然问:“爹爹,你说爷爷和奶奶会不会来看我的画?”
“会的。”萧景琰轻轻拍着她的背,“他们一首都在,看着我们清弦一点点长大,一点点变厉害。”
沈清弦笑了,往他怀里蹭了蹭,很快就睡着了。萧景琰却没睡意,他走到亭边,望着山下的万家灯火,又抬头看看天上的星星,觉得心里从未如此安宁。
这望岳亭,见证了沈毅夫妇的爱情,见证了清弦的成长,也见证了他与这孩子之间,跨越血缘的亲情。或许,这就是传承——不是血脉的延续,而是爱与信念的传递,是无论岁月如何流转,都能在某个角落,找到属于自己的归宿。
夜风带着映山红的香气,悄悄溜进亭子里,拂过沈清弦的发梢,也拂过萧景琰的衣角。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望岳亭畔,继续铺展着,像沈清弦笔下的画,有山,有花,有暖阳,还有数不尽的温柔春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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