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后的灵山格外清亮，溪水涨了些，哗啦啦地淌着，像唱着支欢快的歌。沈清弦提着竹篮，跟着萧景琰和谢临往溪边走，篮子里装着刚采的蘑菇和野果，还有谢临早上从河里钓的几条小鱼，银闪闪的，在篮子里蹦跶。
“就在这里烤吧。”谢临指着溪边一块平整的大石头，石头被太阳晒得暖暖的，正好能当灶台。他熟练地捡来枯枝，用打火石引燃，又从背包里掏出张油纸，铺在石头上，“把鱼处理干净，裹上油纸，埋在炭火里，烤出来的鱼肉嫩得能掐出水。”
沈清弦自告奋勇要处理鱼，却被滑溜溜的鱼吓得连连后退，引得萧景琰和谢临一阵笑。最后还是谢临动手，三两下就把鱼收拾干净，在鱼腹里塞进姜片和野葱，裹上油纸，埋进了炭火堆。
“我去捡些干柴。”萧景琰提着斧头往树林里走，临走前不忘叮嘱，“清弦别靠火太近，小心烫着。”
“知道啦！”沈清弦蹲在火堆边，用树枝拨弄着炭火，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埋鱼的地方，鼻尖萦绕着渐渐散开的香气，馋得首咽口水。
谢临坐在她身边，削了根竹枝递给她：“等会儿烤鱼好了，用这个挑着吃，免得烫手。”竹枝被他削得光滑，顶端还刻了个小小的狐狸头，正是沈清弦给婆婆缝的那个布偶的样子。
“谢谢谢叔叔！”沈清弦接过竹枝，举起来对着阳光看，狐狸头的眼睛被刻得圆圆的，像两颗黑葡萄，“谢叔叔，你以前是不是经常在山里烤鱼？”
“嗯，以前跟着师父学武，经常在山里过夜，烤鱼、烤红薯，什么都烤过。”谢临望着远处的山峦，眼神有些悠远，“那时候觉得，能吃上一口热乎的烤鱼，就是天底下最幸福的事。”
“那现在呢？”沈清弦好奇地问。
“现在啊……”谢临笑了笑，看向她，“现在觉得，身边有能一起烤鱼的人，才更幸福。”
沈清弦似懂非懂地点点头，忽然闻到一阵浓郁的香味，连忙指着炭火堆：“是不是熟了？”
谢临扒开炭火，拿出裹着油纸的鱼。油纸一撕开，雪白的鱼肉露出来，香气瞬间弥漫开来，带着姜葱的辛香和炭火的焦香，馋得沈清弦首拍手。
“小心烫。”谢临用竹枝挑了块鱼肉，吹凉了递到她嘴边。
沈清弦咬了一大口，鲜嫩的鱼肉在舌尖化开，带着淡淡的甜味，比婆婆做的红烧鱼还好吃。“太好吃了！”她含糊不清地说，又伸出小手，想再拿一块。
“慢点吃。”萧景琰抱着一捆干柴回来，看到她满嘴是油的样子，无奈地摇摇头，从怀里掏出块手帕，帮她擦了擦嘴角，“没人跟你抢。”
三人围坐在火堆边，分食着烤鱼和蘑菇。阳光透过树叶的缝隙洒下来，落在他们身上，暖洋洋的。溪水潺潺流淌，偶尔有小鱼跃出水面，激起一圈圈涟漪，一切都安静而美好。
吃完烤鱼，沈清弦躺在大石头上，看着天上的云卷云舒，忽然说：“爹爹，谢叔叔，我们今晚在溪边露营吧？我想看看山里的星星，三叔公说山里的星星比京城的亮。”
“好啊。”谢临立刻附和，“我带了帐篷，就在这里搭，晚上还能钓几条鱼当宵夜。”
萧景琰看着女儿期待的眼神，点了点头：“不过要多穿点衣服，山里晚上凉。”
傍晚时分，他们在溪边搭好了帐篷。谢临又钓了几条鱼，萧景琰则捡了些野柴，生起一堆篝火。沈清弦坐在篝火边，用树枝画着星星，画着画着，忽然抬头问：“爹爹，爷爷和奶奶是不是也变成星星了？”
“是呀。”萧景琰坐在她身边，指着天上最亮的两颗星，“你看那两颗，靠得最近的，就是他们在看着我们呢。”
沈清弦看着那两颗星星，忽然笑了：“那他们肯定看到我们烤鱼了，会不会想吃呀？”
“会的。”谢临添了根柴，火苗“噼啪”作响，“所以我们要多烤几条，‘寄’给他们尝尝。”
夜里的山林格外安静，只有虫鸣和风声。沈清弦躺在帐篷里，听着外面萧景琰和谢临说话。他们在说京城的事，说顾云舟和苏月见的新宅，说福伯种的海棠树，说影阁被剿灭后渐渐安稳的日子。
“等回了京城，让清弦跟着苏月见好好学医术吧。”萧景琰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她心细，有仁心，适合走这条路。”
“我看行。”谢临的声音带着笑意，“说不定将来能成一代名医，到时候我跌打损伤了，就不用找别人了。”
沈清弦听着，悄悄在被子里握紧了拳头。她要好好学医术，像苏姐姐一样，像娘一样，救好多好多人。
不知过了多久，她迷迷糊糊地睡着了，梦里自己变成了一颗星星，依偎在两颗亮星身边，下面是漫山的映山红，还有笑得暖暖的爹爹和谢叔叔。
萧景琰走进帐篷时，看到沈清弦睡得正香，小脸上还带着笑。他轻轻给她掖好被角，走到帐篷外，与谢临并肩坐在篝火边。
“山里的星星，确实比京城的亮。”谢临举起酒葫芦，喝了一口。
“嗯。”萧景琰望着星空，“清弦在这里，比在京城开心。”
“等她再大点，想留在江南也无妨。”谢临道，“沈家村的人会照顾她，灵山的映山红会陪着她，她在这里，不会受委屈。”
萧景琰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他知道，无论清弦将来想留在江南，还是回京城，他都会支持她。他要做的，不是把她绑在身边，而是给她选择的权利，给她安稳的底气，让她像这山间的草木一样，自由生长，向阳而生。
篝火渐渐小了，天上的星星却越来越亮，像撒了把碎钻在深蓝色的丝绒上。属于他们的故事，在这溪畔的夏夜星空下，继续温柔地铺展着，带着烤鱼的香，带着星语的暖，带着对未来的无限期许，悠长而安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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