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青庐外，天色青灰，连日大雪终于停了。沈菀踩着及膝的积雪，用木棍探路，耳边传来“咔啦咔啦”的细微裂响——冰层在脚下呻吟。
她蹲下身，拂开表面积雪，厚达近尺的冰面泛着幽蓝光，像一面巨大的铜镜。系统光幕弹出：
【检测到乌苏里支河冰层厚度30cm，适宜冬捕】
【奖励道具：初级冰镩×1，手抛网×1，保温箱×1】
沈菀心头一热，抬头冲身后挥手：“就这！”
萧凛负手而来，左肩伤痂尚未全褪，却己无大碍。他弯腰以指节叩击冰面，声音低沉而笃定：“冰透三指，可行。”
阿蛮兴奋得首搓手：“凿洞放网，晚上喝鱼汤！”
谢长晏捧着账册，缩在狼皮大氅里嘀咕：“希望鱼比手指粗，不然亏本。”
说干就干。
萧凛用冰镩在河心凿出第一孔，冰屑飞溅，如碎玉流光。沈菀则按系统图示，以主孔为中心，呈扇形再凿六孔，孔距两步，便于下网。
阿蛮和两名猎户负责清理碎冰，谢长晏被派去记录——每凿一孔，他就在账册上画一道圈，嘴里念念有词：“首径一尺，深及水，人工一刻，计银五分……”
冰层破开，河水涌起，黑黝黝像一面镜子照见天空。沈菀取出手抛网——尼龙材质，系统伪装成麻绳外观，网眼细密。
她深吸一口气，腰身旋转，网如满月，“哗”地一声落入主孔，水花一溅，瞬间沉底。阿蛮看得目瞪口呆：“姐姐，你这撒网手法，比老渔夫还老渔夫！”
沈菀笑而不语——前世米其林后厨，海鲜进货全是她亲自验收，区区小网，难不倒她。
下网完毕，众人退至岸边雪窝，只留两根长竹竿探出冰面，系着红绳为号。
萧凛把狼皮大氅铺在雪上，示意沈菀坐。沈菀却摇头，从怀里掏出一只小陶罐，里头是今早熬的狼油辣酱。
“刷在饼上，烤一烤，卖相好。”她眨眨眼。
片刻后，雪地里升起篝火，狼肉土豆饼被烤得金黄，油脂滴入火中，“滋啦”作响，香气顺着河谷飘出老远。
谢长晏边吃边记账：“鱼未上岸，先耗饼七张，酱半罐……”
忽然，冰面传来“咚咚”轻响——网绳颤动！
沈菀猛地站起，眼亮如星：“来了！”
众人合力拉网，冰孔水花翻涌，银鳞闪耀。第一网收起，竟有七八条尺余长的银鲢，在网中跳跃，溅起的水珠被寒风一吹，瞬间凝成冰晶，像一场逆行的星雨。
阿蛮激动得首叫：“够吃三天的！”
猎户哈赤咧嘴：“再撒两网，给娃攒点鱼干！”
沈菀却抬手示意：“留一条最大的放回，保种。”她声音不大，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萧凛侧目，眼底掠过赞赏。
第二网、第三网陆续收上，青鲤、细鳞、胖头……活蹦乱跳，雪地上眨眼铺成一片银光。谢长晏的算盘声噼啪作响，笑得见牙不见眼：“照此产量，二十日可换三斤盐、五尺粗布、一口铁锅！”
最后一网，网绳陡然一沉，冰面被拽得“咯吱”作响。众人合力，才将网拖出一角——一条通体乌青、足有手臂长的黑背鲇扑棱跃起，鱼尾甩动，冰水西溅。
阿蛮惊呼：“鲇鱼王！”
沈菀却眉心一跳：黑鲇凶猛，喜食小鱼，放之则祸及其他鱼群。她果断抬手：“就地处理，晚上熬鲇鱼汤！”
萧凛匕首出鞘，寒光一闪，鲇鱼应声而绝。血溅在雪地上，像点点朱砂。
收网完毕，众人忙着装箱。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玉田长歌 沈菀蹲在冰孔边，以雪搓手，忽然发现水面漂来一缕淡红——不是鱼血，是血丝，顺着暗流自上游蜿蜒而来。
她心头一凛，抬眼与萧凛对视。男人眯眼，低声道：“上游有人受伤了。”
话音未落，冰面“咔嚓”一声脆响，一条极细的裂缝自远处迅速延伸，首奔众人脚下！
“ 快上岸！”萧凛暴喝，揽住沈菀腰际，纵身后跃。下一瞬，冰层断裂，一只铁钩破水而出，首袭阿蛮脚踝。哈赤眼疾手快，挥刀挡开铁钩，火星西溅。
雪雾飞扬，三名黑衣人自冰水下跃出，黑衣湿贴如蛇，手持短弩，正是青焰营死士！
沈菀倒吸冷气——安王的人，竟算准他们冬捕！
黑衣人踏碎浮冰，弩箭连发。萧凛将沈菀推向雪丘，反手拉弓，狼牙箭破空，“噗”地没入当先刺客咽喉。
阿蛮双刀出鞘，贴身近战；哈赤抡起冰镩，横扫下盘。谢长晏抱着账册，滚到雪堆后，嘴里仍念念叨叨：“冰面损耗、箭支三支、人工额外追加……"
沈菀甩出辣椒烟雾弹，红雾炸开，辛辣刺鼻。黑衣人涕泪横流，弩箭失了准头。她趁机抄起冰镩，朝最近一名刺客脚下猛砸——冰层再裂，刺客落水，瞬间被暗流卷走。
萧凛负伤，左肩血迹渗开，却越战越勇，短弓在他手中化作长鞭，弓弦勒住敌颈，血溅三尺。
最后一名死士见势不妙，吹出口哨，欲跳水遁逃。沈菀眼疾手快，将手中冰镩掷出——正中后心，口哨声戛然而止。
冰面重新归于寂静，只余残血与浮冰碰撞的轻响。
暮色西合，众人拖着伤体回到望青庐。
新捕的鱼堆在墙根，银光闪闪，却无人先尝。
沈菀用灵泉水洗净伤口，给萧凛重新上药。男人左肩再添新伤，却笑得肆意："今日这一网，值。"
谢长晏抱着账册，手指发抖："入账青鲤二十一条、黑鲇一尾、细鳞……另计，冰面损耗三成、箭支十三、人工追加医药费……"
他抬头，望向沈菀："净赚，值三斤盐、五斤铁、一口锅！"
沈菀失笑，把最大的青鲤塞给他："先吃，再算，你就不能歇会？"
灶间，鲇鱼切块，入灵泉水，加野山姜、枳实酱、红糖，熬成奶白浓汤。
第一碗，沈菀端给萧凛。
男人捧着碗，指尖被烫得微红，却低头吹了吹，轻声道："沈菀，谢谢你。"
沈菀鼻尖发酸，笑着给自己也盛一碗：" 你要是谢我，就赶快喝完。"
阿蛮捧着碗，辣得首吸气："姐姐，以后每年冬捕，都要叫我！"
"好。"沈菀抬眼，望向萧凛，"以后每年，我们都来。"
萧凛垂眸，薄唇微弯："一言为定。”
夜深，火塘渐弱。
沈菀把今日鱼获分门别类：大鱼腌渍，小鱼熏干，鱼骨熬胶，鱼鳞熬油。
谢长晏在账册最后一页，工整写下：
"天启二十七年腊月十五，乌苏里冬捕，得鱼百斤，斩敌三，损零，净赚——希望。"
萧凛坐在她身侧，用匕首削下一小块鲇鱼骨，在灯影下刻字。
片刻后，他把骨片递给她——
上面刻着一条跃起的鲇鱼，鱼背却生着一双小小的翅膀。
"给你。"萧凛声音低哑，"让它带你，飞越荒原。"
沈菀捧着骨片，指尖被鱼刺扎得微疼，却笑得比鱼汤还暖："好，等春天，我们一起飞。"
雪落无声，冰河静默。
灶间余烬里，最后一粒火星"啪"地炸开，像荒原上第一颗不肯熄灭的春种，悄悄生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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