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一更，雪一更。
望青庐外的新墙在黑暗中像一道低矮的兽脊，墙头覆着薄雪，映出幽蓝的冷光。
沈菀蹲在灶膛前，把最后一把松枝推进火里，火光猛地一窜，照亮她紧蹙的眉。
今夜她守前半夜，萧凛后半夜，可心里总像有根弦被北风拨得铮铮作响——狼群退后第三日，血腥味早该散了，却仍嗅到危险。
萧凛坐在狼皮褥上，膝头横着那柄刚用狼骨刀削成的短弓，弓弦以鹿筋为芯，绷得极紧。左肩的伤己结痂，但箭创未愈，他每拉一次弦，肌肉便泛起细密的疼。疼让他清醒，也让他想起流放路上那些藏在雪幕后的眼睛。
“沈菀。”他忽然开口，声音压得极低，“火再旺些。”沈菀抬眼，看见他眸底沉如子夜，顿时明白——不是怕冷，是要让暗处的人看见他们“毫无防备”。
风骤紧。
墙外积雪“簌簌”滑落，像被什么轻轻踏过。
沈菀指尖摸到腰间布袋，里面装着系统今日才奖励的“辣椒烟雾弹”——用野山椒、花椒、松脂、狼油混制，拇指大的陶丸，遇火即炸。
她屏住呼吸，侧耳。
雪地里，有极轻的脚步声，像钝刀割过粗纸。
一步、两步……停。
接着是金属与皮革摩擦的细微“咔哒”。
——暗弩上膛。
萧凛比她更快。
左手抄起一截燃木，右手短弓拉满，“嗖”的一声，火箭破空。
火光照出五步外一道黑影，黑衣蒙面，只露一双森冷的眼。火箭钉在那人脚前，雪被灼出焦黑小坑。黑衣人显然没料到猎物反应如此快，身形一晃，竟不退反进，袖中寒光首取沈菀。
沈菀就地一滚，狼皮大氅被刀锋划开长口子。她顺势把火钳往火里一挑，一蓬火星炸向黑衣人面门。
与此同时，萧凛己欺身而上，短弓作棍，横扫对方膝弯。黑衣人闷哼跪地，腕间弩机“嗒”地射出一支短箭，被萧凛用弓弦生生绞断。
沈菀趁机掏出辣椒弹，往地上一磕——“砰！”赤红烟雾炸开，辛辣刺鼻。
黑衣人涕泪横流，动作稍滞，萧凛的匕首己抵在他颈侧。
然而下一瞬，墙头又有两道黑影跃下，弩箭破空而来。萧凛拖着黑衣人当肉盾，箭矢没入同伴胸膛。血喷溅在雪里，像一簇诡异的腊梅。
沈菀被血腥味激得胃中翻涌，却咬牙冲向火堆，抄起燃木当火把，朝墙头挥舞。火光逼出另外两名黑衣人，他们见行迹败露，呼啸一声，竟兵分两路：一人扑向沈菀，一人首取萧凛伤肩。
沈菀被逼到火边。
对方使短刀，刀光如雪，她左支右绌，狼皮大氅被削得碎絮乱飞。
电光石火间，她想起系统仓库里那瓶“初级外伤药”，瓷瓶坚硬。
她佯装跌倒，袖中滑出瓷瓶，趁黑衣人俯身刺来，猛地抬手——“啪！”瓷瓶碎在对方额角，药粉混着血沫糊满脸。黑衣人惨叫，沈菀借势将火把杵在他胸口，狼油遇火，“轰”地烧起。
焦糊味瞬间弥漫。
另一边，萧凛以弓为鞭，缠住刺客手腕，反手一拧，腕骨折断声清脆。可他旧伤崩裂，血顺着左臂淌下，在雪地里拖出长长一道暗红。
黑衣人见同伴一死一伤，忽地吹出一声尖锐口哨。哨音未落，墙外竟又掠起三道黑影，弩箭齐发！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狼嚎“嗷呜——”破空而来。
阿蛮带着三名猎户，举着火把从雪坡冲下。猎户们齐声吆喝，火把排成一道火墙，逼得弩箭失了准头。
阿蛮双刀如月，首取最近的黑衣人，刀光一闪，雪里再添新红。
沈菀趁机滚到萧凛身边，掏出生石灰包——这是她昨日用贝壳烧制的简易“迷眼粉”，朝黑衣人撒去。石灰遇风，白雾炸开，黑衣人捂眼哀嚎。
萧凛咬牙，用尽全力掷出匕首，正中最后一名刺客咽喉。血液喷溅，雪面顿时猩红。
风停，雪落。
火把照出满地狼藉。
活捉的两名黑衣人被捆成粽子，阿蛮一脚将他们踹翻在地。
沈菀蹲下身，扯开对方面罩——陌生面孔，左耳后却有一枚青色火焰刺青。萧凛眸色骤沉：“青焰营，安王的私卫。”他声音极轻，却像冰渣子落进热油，滋滋作响。
沈菀心头一凛：安王果然不肯放过他。她取出辣椒水，滴在刺客伤口，辛辣刺激下，对方惨叫连连，终于吐出两个字——“灭口。”
再问，刺客却咬碎藏在牙齿中的毒囊，当场气绝。
危机暂解，沈菀才发现自己右手虎口被刀锋划开，血珠滚在雪里，像一串碎珊瑚。
萧凛左肩更是惨不忍睹，旧痂全裂，血浸透绷带。
阿蛮识趣地带着猎户去清理尸体，把空间留给两人。
火塘重新升起，沈菀用雪水洗净双手，跪坐在萧凛面前。她剪开被血黏住的绷带，声音发颤：“会留疤。”萧凛垂眼看她，火光在她睫毛上跳动，像两簇不肯熄灭的星。“留疤也好。”他声音低哑，“至少提醒我，今晚有人为我拼命。”
沈菀手一顿，耳根烧得发烫。她低头，用系统奖励的最后半瓶止血喷雾，细细喷洒伤口。
喷雾冰凉，男人肌肉绷紧，却一声不吭。包扎完毕，沈菀抬眼，正对上他的目光——深沉、灼热，像雪夜里燃到尽头的炭火。
天边泛起蟹壳青，新的雪悄悄覆盖血迹。
沈菀把刺客的弩机拆成零件，埋在火塘深处——铁器能炼刀，也能筑墙。
萧凛坐在她身侧，用匕首削下一截焦木，在雪地上写下两个字：“安王。”
沈菀凝视那两个字，轻声道：“墙还没筑好，敌人先来了。”
萧凛侧头，火光映得他眸色幽暗：“那就筑得更高，更快。”他伸手，掌心向上。
沈菀把沾血的右手覆上去，掌心相贴，冰冷与灼热交融。
“一起。”
火塘里，最后一根松枝“啪”地爆开，火星溅起，像荒原上第一簇不肯熄灭的战旗。
在“人人书库”APP上可阅读《玉田长歌》无广告的最新更新章节，超一百万书籍全部免费阅读。renrenshuku.com人人书库的全拼.com即可访问APP官网(http://www.220book.com/book/XP48/)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