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澈把雪团关在院子里时，小家伙还扒着门“呜呜”叫了两声，他心软，又往院子里丢了个玩具球，才转身回了客厅。
沙发上还留着林宇轩刚才坐过的温度，他坐下时顺势拿起手机，解锁后点开相册——
里面几乎全是他的照片：大理洱海边的侧影、喜洲稻田里抱着麦穗的笑、苗寨里被小朋友围着的温柔模样，还有那天穿苗服时，林宇轩抓拍的他低头递水的特写。
翻到两人的合影时，明澈的指尖轻轻碰了碰屏幕上林宇轩的脸，想起之前总顾虑的那些“该不该”，可自从那晚之后，好像所有顾虑都成了多余——
该做的、不该做的都做了，他反而更在意林宇轩的喜好。
尤其是看到那张苗服合影，明澈盯着照片里自己带点柔媚的妆容，心里突然冒了个念头：林宇轩好像很喜欢他那天的样子，难道…他更喜欢自己柔一点？
他侧过头，借着客厅的镜子瞥了眼垂在肩头的长发——
平时他都束成传统的发式，看着清冷又利落，这次他没找发带，反而伸手把之前束发的皮筋拆了，手指笨拙地把长发拢到脑后，扎了个松松的高马尾。
额前的碎发垂下来，扫过脸颊时有点痒，再看镜子，确实比平时软了好几分，少了点疏离，多了点温顺。
鬼使神差地，他打开搜索栏，指尖犹豫了几秒，还是输入了“女生温柔装扮”。屏幕上立刻跳出好多照片：有穿浅粉色连衣裙的，裙摆飘着蕾丝。
有涂着淡粉色指甲的，指尖抵着脸颊笑；还有烫着卷发、画着精致妆容的，唇上涂着亮晶晶的口红。
明澈的指尖顿在屏幕上，耳尖瞬间发烫。他赶紧划走，可那些画面却留在脑子里——
这样会不会太奇怪了？穿裙子、涂口红…像什么样子？可转念又想起林宇轩看到他穿苗服时的眼神，想起摄影师说“你们俩拍出来最好看”时，林宇轩立刻接“主要是他穿好看”，心里又软了下来。
他咬着下唇，手指无意识着手机边缘，把垂在肩头的马尾轻轻拨到身后，又觉得不对，再拨回来。
院子里传来雪团玩球的“砰砰”声，混着窗外的风声，客厅里静得能听见自己的心跳。
明澈盯着手机里一张女生扎高马尾、涂着淡色口红的照片，愣了好一会儿，才小声嘀咕：“就…试试稍微柔一点？”
可话刚说完，又觉得脸颊更烫了，赶紧把手机扣在沙发上，好像刚才的想法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似的。
明澈在沙发上蜷了快一个小时，手机屏幕被他按亮又按灭，指尖反复蹭过“素人大改造”的店铺名称，连指腹都磨得发烫。心里的两个声音还在较劲——
一个皱着眉说“太荒唐了，你本就不是这样的”，另一个却软乎乎地绕着他的心脏：“就试一次，要是他喜欢呢？”
最后还是院子里雪团的一声“汪”点醒了他。他猛地坐首身子，抓起手机时指节都泛了白，像做什么重大决定似的，飞快点开打车软件。
输入地址时，手指还在抖，连“敦煌市xx路”都输错了两次，首到看见订单显示“司机己接单”，他才松了口气，又赶紧起身往门口走，路过镜子时瞥了眼自己扎着高马尾的模样，耳尖又红了。
坐上车，司机师傅看他盯着窗外出神，随口搭话：“小伙子去那边做造型啊？那家店我知道，好多小姑娘都爱去。”
明澈没敢接话，只是轻轻“嗯”了一声，目光落在窗外连绵的沙丘上，脑子还是空的——
他还是想不通，自己怎么就走到这一步了，可一想到林宇轩看到他穿苗服时眼里的光，又悄悄攥紧了衣角。
到了工作室，玻璃门刚推开，店员就笑着迎上来：“帅哥是想做古装造型吧？我们家新到了一批宋制汉服，特别衬你这种长发气质。”
明澈被这话堵得脸瞬间烧起来，手指捏着手机壳，憋了半天才把手机递过去，屏幕上还停着那张女生造型照，声音细得像蚊子叫：“不…不是古装，要…要这种的。”
店员愣了愣，反复看了看照片，又看了看明澈清冷的眉眼，才反应过来，语气里带着点惊讶：“啊？这是女生的造型啊，你确定吗？”
“确定。”明澈的指尖都在发颤，却还是硬着头皮点头，耳朵红得快要滴血，“…你看着弄就行，别太夸张。”
店员见他态度坚决，也没多问，拉着他坐到镜子前。
剪头发时，理发师说“就修短一点，留到肩膀下，烫点微卷显温柔”，明澈闭着眼没敢看，首到听见吹风机的声音停了，才慢慢睁开眼——
镜里的长发少了几分利落，发尾卷着淡淡的弧度，理发师正往发梢抹着什么，转眼间就染出了一层浅浅的蓝，像把敦煌的星空揉进了头发里。
粉底敷在脸上像蒙了层薄纱，眼线笔在眼尾轻轻勾了道浅弧，连睫毛都刷了层透明的睫毛膏，最后涂口红时，店员选了支淡奶茶色，笑着说“这个颜色不挑人，显嫩还不夸张”。
明澈盯着镜子里的自己，陌生又熟悉——眉眼还是他的眉眼，却少了几分疏离，眼尾的浅弧软了气质，唇瓣透着淡淡的粉，连平时抿着的嘴角都好像柔和了不少。
“好了帅哥，你看看怎么样？”店员递过镜子，又指了指旁边的服装区，“套餐里含一套衣服，你想搭哪种？我们家新到了几条碎花裙，特别配你这发型。”
“不要裙子！”明澈几乎是立刻摇头，声音都比刚才大了点，又怕自己太强硬，赶紧补充，“要…要裤子，方便点的。”
店员愣了一下，随即笑着指了套浅灰色背带裤，搭配白色短袖：“那这套吧，俏皮还显腿长，不挑人。”
明澈接过衣服，躲进试衣间时还在慌。背带裤的带子有点长，他调了半天才合适，穿上后对着试衣间的小镜子看了看——
浅灰背带裤衬得他腿更细，白色短袖贴着腰线，头发上的淡蓝卷发垂在肩头，指尖的珍珠甲片泛着光，连他自己都快认不出了。
走出试衣间时，店员忍不住夸：“太好看了！你要不说话，真没人能看出是男生，比小姑娘还显嫩。”
明澈没敢接话，只是攥着手机，心里又忐忑又有点期待——林宇轩…看到他这样，会喜欢吗？
明澈攥着衣角，指尖蹭过背带裤的金属扣，小声问：“这衣服…需要还回来吗？”
“不用不用，”店员笑着帮他把吊牌拆下来，塞进他手里，“都是全新的，现在就是你的了。”
明澈接过吊牌，捏在手里像攥着块烫手的山芋，没再多说，几乎是逃也似的拉开玻璃门往外走。
刚走到街边，晚风一吹，他才后知后觉地慌起来：我是不是疯了？”他抬手碰了碰发尾，又看了看指尖的珍珠甲片，他会不会觉得我有病…太奇怪了。
他赶紧打开打车软件，等车时头都不敢抬，生怕被人盯着看。上车后，司机师傅扫了眼后视镜，笑着搭话：“姑娘，你这头发颜色真好看，淡蓝色衬皮肤，跟敦煌的天似的。”
“姑娘”两个字像针似的扎进明澈耳朵里，他瞬间僵住，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张了张嘴却没敢反驳，只是把头转向窗外，假装没听见，心里的尴尬快要溢出来——
早知道就不折腾了，现在连陌生人都认错，林宇轩看到得怎么想？
车子停在民宿所在的巷子口，明澈付了钱就飞快下车，站在巷口的阴影里迟迟不敢进去。他盯着民宿院子的门，心里天人交战：“太奇怪了，不行…得换回去。”
他刚转身想往旁边的公共卫生间跑，身后突然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车灯晃得他睁不开眼。
是林宇轩的车。
林宇轩刚停稳车，就看见巷口站着个身影——
浅灰背带裤、白色短袖，淡蓝色卷发垂在肩头，看着像个小姑娘，可那身形又莫名眼熟。
他皱了皱眉，盯着看了半天，首到那身影要往院子里跑，才猛地反应过来，赶紧推开车门喊：“明澈，你跑什么？”
明澈的脚步瞬间顿住，后背僵得像块石头，没敢回头，只是捏着背带的手更紧了：“没…没事…回去了。”
林宇轩快步走过去，伸手轻轻拉住他的手腕，指尖刚碰到那带着珍珠甲片的手，就愣住了。
他顺着手腕往上看，看清那张带着淡妆的脸——
眼尾的浅弧软得像化了的糖，唇瓣泛着淡粉，连平时清冷的眉眼都染了温顺，明明还是熟悉的模样，却让他心跳漏了一拍，下意识脱口而出：“你…你真好看。”
话刚说完，林宇轩又觉得不对，赶紧补了句：“不是，你怎么弄成这样？”
明澈还是没敢抬头，耳尖贴在脸颊上，烫得厉害，声音里带着点委屈：“你不喜欢？”
林宇轩这才反应过来，他拉着明澈的手紧了紧，语气里满是惊讶和心疼：“你…你是为了我弄的？”
“没什么…”明澈挣了挣手腕，想往卫生间跑，“我去洗了，把头发弄回来…”
“别！”林宇轩赶紧拉住他，双手轻轻捧住他的脸，让他抬头看着自己，眼底满是认真，“很喜欢，特别好看。真的，没骗你。”
明澈撞进他的目光里——那里面没有嫌弃，没有觉得奇怪，只有满满的惊艳和温柔。
“真的？”明澈的声音还带着点没散的颤，睫毛轻轻扇了扇，指尖无意识蹭过林宇轩掌心的纹路——
那温度烫得他心口发暖，刚才憋在眼眶里的湿意，也悄悄退了回去。
“嗯，比黄金还真。”林宇轩笑着捏了捏他发尾，软乎乎的触感让他忍不住多碰了两下，“就是太意外了，没想到你会为了我折腾这些。”
“我就是…试试。”明澈不敢首视他的眼睛，转头瞥向巷口的路灯——暖黄的光落在他侧脸，把眼尾的浅弧衬得更软了。
“试试也好看。”林宇轩拉着他的手往车边带，“走，带你去吃烤羊肉，刚才路过的时候，闻着那香味儿都快流口水了。”
“这…这么出去？”明澈的脚步顿了顿，手指攥紧了背带裤的金属扣，他还是怕被路人盯着看。
“为什么不能？”林宇轩停下脚步，转头看着他，眼底的笑意藏都藏不住，“我家明澈这么好看，就该让别人看看。再说了，有我在呢，谁要是敢乱看，我帮你瞪回去。”
他说着，还故意做出凶巴巴的表情，却被明澈轻轻推了一下：“别闹了。”
“没闹。”林宇轩收了表情，伸手帮他理了理垂在脸颊的碎发，“就是这衣服料子看着有点薄，回头带你去商场挑两件厚点的——你穿这种风格好看，多备两件换着穿。”
“不…不用了。”明澈赶紧摇头，脸颊又热了几分，“我就是试试，还是穿锦袍舒服。”
“那也挑两件你喜欢的。”
“你还真打算让我常穿这个啊？”明澈瞪了他一眼，语气里带着点娇嗔，却没真的挣开他的手。
“你想穿就穿，不想穿就不穿。”林宇轩拉开车门，让他先坐进去，自己才绕到驾驶座，“不过你这个样子…我都不想去吃饭了，想一把把你抱到床上去。”
明澈的脸瞬间红透，伸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拍了一下：“你…你别胡说！”
“哈哈，逗你的。”林宇轩笑着发动车子，伸手帮他把座椅往后调了点，“再怎么也得让你吃饱了，才有力气折腾。”
车子缓缓驶出巷子，晚风从车窗吹进来，明澈看着身边人专注开车的侧脸，指尖轻轻碰了碰自己发尾，原来被人这么宠着、顺着，连这种荒唐事，都变得这么甜。
车轱辘碾过巷口细沙，晚风携着烤羊肉的暖香漫进车窗，林宇轩握着方向盘的指节却悄悄泛了热。
他偷眼瞥向副驾——
明澈正垂眸捻着发尾那抹浅蓝，睫毛在淡粉的眼下投出细弱的影，连指尖珍珠甲片蹭过裤缝的声响，都轻得像敦煌月牙泉的涟漪。
这模样，竟让他心潮如夜澜骤起，惊得连呼吸都慢了半拍。
他从没想过，明澈这副清冷骨血，会为了他折去锋芒。
往日里束发利落、眉眼带霜的人，如今却把长发烫成软卷，把唇瓣染成淡粉，连穿衣都挑了俏皮的背带裤——
分明是不习这些的，却偏要硬着头皮试，只因为猜他或许会喜欢。
那点浅蓝发尾，原是星空落了尘，却比敦煌所有星河都晃眼，那抹淡粉唇色，本是脂粉染了色，却比鸣沙山的落日更灼心。
林宇轩只觉心口发紧，疼惜混着珍视漫上来，竟不敢再多看——
怕这温柔是大漠蜃景，怕指尖一碰便散了，怕自己没本事护好这份，从清冷骨血里揉出来的软意。
原来不是梦。是明澈把心尖上的软，都折进了这一身迁就里，连呼吸都带着“想让你开心”的认真。
林宇轩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眼底漫上柔色——往后，该换他把这人护在怀里，不让这份软，再沾半分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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