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音乐俱乐部的门，没有预想中酒吧的喧嚣，只有一层淡淡的暖光裹住周身——
天花板垂着几盏磨砂玻璃吊灯，光线像融化的黄油般漫下来，落在木质地板上，连墙角的绿植叶片都镀了层软乎乎的金边。
正对门的小舞台上，放着一把擦得锃亮的木吉他，旁边立着银色麦克风，键盘盖半掩着，琴弦上还搭着块浅灰色琴布，显然刚有人驻唱过。
此刻舞台旁的音箱里正飘着低缓的民谣，男声轻轻唱着“我从没有见过极光出现的村落”，调子软得像晚风里的沙枣花。
店里只稀稀拉拉坐了西五桌人，有的低头小声聊天，有的托着杯子听音乐，连杯盏碰撞的声音都放得很轻。
吧台后穿藏青色围裙的老板看见阿哲，立刻笑着挥手：“阿哲？好久没来了，今天带朋友过来玩？”
“这不约了新朋友嘛！”阿哲拉着小天走到靠窗的卡座，回头冲林宇轩和明澈招手，“这边视野好，能看见舞台！”
他熟门熟路地拿起桌上的菜单，“老板，先来份盐焗坚果、烤肠拼盘，再要两盘果干！”又抬头问林宇轩，“酒喝什么？他们家的莫吉托加了本地的沙枣汁，特解腻！”
林宇轩刚要开口说不喝酒，阿哲就摆了摆手：“别跟我说你要开车啊！我刚给朋友发消息了，他住这附近，待会儿结束了让他帮你把车开回民宿，你俩安心玩！”
小天在一旁笑着补充：“他朋友是代驾，靠谱得很，放心吧。”
林宇轩没法再推辞，只好点了杯莫吉托，转头看明澈：“你想喝什么？甜的还是清爽的？”
阿哲抢着把调酒单递到明澈面前：“试试他们家的‘星空特调’！淡蓝色的，跟你头发颜色特配！”
明澈犹豫着点了点头，没过多久，调酒师就端着两杯饮品过来——
莫吉托泛着青柠的绿光，“星空特调”则盛在高脚杯里，淡蓝液体里浮着细碎的银色糖粒，像把星星揉进了杯子。
明澈学着林宇轩的样子，轻轻抿了一口，下一秒眉头就微蹙起来——液体里混着薄荷的凉和某种浆果的酸，还有点说不出的甜。
“嗯？不喜欢喝甜酒吗？”阿哲注意到他的表情，凑过来问，“我还以为这无酒精的会合你口味呢。”
“我没喝过这种……不太习惯。”明澈把杯子轻轻推远了点，指尖蹭过杯壁的凉意，有点不好意思。
“没喝过这种？”阿哲眼睛瞪圆了，“那你平时能喝什么？啤酒？总不能是白酒吧？”
“我之前喝的是酿造酒，比如米酒、果酒，不是这种。”明澈小声解释，声音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局促。
“酿造酒？”阿哲愣了一下，随即笑出声，“那不是古人喝的东西嘛！你这口味够复古的！”
林宇轩立刻打断他，伸手把菜单往明澈面前推了推，语气温柔：“不喜欢就别勉强，咱们点饮料，这里有鲜榨的沙棘汁，酸甜口的，你试试？”
明澈抬头看了看林宇轩，见他眼底满是迁就，心里的局促瞬间散了，轻轻点了点头：“嗯，那就沙棘汁吧。”
阿哲还想打趣两句，被小天悄悄拉了拉胳膊，只好转开话题，指着舞台跟明澈说：“等会儿九点有驻唱，那姑娘唱民谣特好听，上次还唱了首关于敦煌的原创，你肯定喜欢！”
明澈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暖光落在空荡的舞台上，吉他弦在光线下泛着细弱的光泽。
阿哲盯着舞台上的吉他看了两秒，突然拍了下桌子，眼睛亮得像落了星光：“哎！舞台空着呢，你俩会玩音乐不？随便上去弹两首呗，现在驻唱还没来，没人管！”
林宇轩刚要摇头，阿哲己经拉着他往舞台方向凑，明澈也跟着站起身，指尖无意识攥着外套衣角。
“我只会弹琴，不会这些。”明澈看着舞台上的吉他和键盘，小声补充，“是古琴，不是钢琴。”
“古琴？”阿哲眼睛瞪圆了，凑到明澈身边打量他，“看不出来啊！那可是老祖宗的东西，厉害厉害！”
他转头又撺掇林宇轩，“你呢？别杵着啊！看你这气质，肯定会点什么，上去露一手！”
林宇轩没立刻动，先回头看明澈，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声音放软：“我上去弹两首？你不介意吧？”
明澈抬头撞进他眼底的温柔，轻轻摇了摇头，耳尖悄悄泛红：“不介意，你想弹就弹。”
得到默许，林宇轩才走上舞台，拿起吉他调弦。指尖划过琴弦，发出清脆的声响，原本小声聊天的几桌人都抬了头。
他试了两个音，目光落在台下的明澈身上，轻轻拨动琴弦，熟悉的旋律漫了出来——是梁静茹的《勇气》。
他的声音比原唱低了些，带着点清冽的磁性，唱到“爱真的需要勇气，来面对流言蜚语”时，视线始终锁着明澈，指尖的节奏都慢了半拍。
明澈坐在卡座里，垂着眼听着，耳尖红得快要滴血，却忍不住偷偷抬眼，看他指尖在琴弦上灵活跳跃，暖光落在他侧脸，连发梢都泛着软。
一曲终了，邻桌的女生立刻鼓掌：“今天驻唱来这么早吗？换人了啊？这个唱得比之前的还好听！再唱一首！”
林宇轩放下吉他刚要解释“我不是”，阿哲己经跳起来起哄：“听见没！再来一个！别装了，这么会唱还藏着！”
台下也跟着附和，连老板都笑着喊：“小伙子再来首！我免你今晚的单！”
林宇轩无奈地笑了笑，又拿起吉他，这次选了首《If You》。歌词从他嘴里唱出来，少了原版的伤感，多了点温柔，间奏时还轻轻晃了晃身体，余光始终没离开明澈。
明澈坐在台下，看着他被暖光裹着的身影，嘴角忍不住弯了弯。
阿哲捅了捅他的胳膊，压低声音打趣：“你男朋友可以啊！韩语都会，藏得够深啊！”
“他…是圣嘉兰的学生。”明澈小声说，指尖轻轻蹭过杯壁的沙棘汁。
“圣嘉兰？”阿哲眼睛又亮了，“那地方不是亿城财阀公子哥、大小姐才上的学校吗？好家伙，富二代啊！”
他咂了咂嘴，看着台上的林宇轩，又看了看明澈，“他对你是真的好，又有钱又帅，还这么宠你，啧，你这眼光可以啊！”
林宇轩唱完第二首，不管台下怎么起哄都不肯再唱，径首走到明澈身边，伸手揉了揉他的头发：“吵到你没？”
“没有，很好听。”明澈抬头看他，眼底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老板这时走过来，递了瓶啤酒给林宇轩：“小伙子，你这水平能当驻唱了！今晚算我请，要不你今晚就替我唱几曲？我给你开工资！”
“不了，”林宇轩摆了摆手，把啤酒推回去，顺势坐在明澈旁边，手臂轻轻搭在他身后的椅背上，“我还得陪我家明澈，没空。”
阿哲在旁边翻了个白眼，故意拉长声音：“啧，腻乎死了！有对象了不起啊！”
嘴上吐槽，眼里却带着笑意，小天拍了拍他的手，无奈又纵容：“别闹了，人家小情侣好好的。”
邻桌的女生还在喊“再来一首！”，有人举着手机凑到台前，声音里满是兴奋：“帅哥！你唱《If You》太有那味儿了！我超喜欢权志龙，你要不要试试《Crooked》啊？我还没听过这么贴原版的翻唱！”
这话一出，台下立刻有人附和：“对！《Crooked》！那首超炸的！” “你声音跟权志龙有点像，连这漫不经心的劲儿都像，唱这个肯定绝！”
林宇轩刚要摆手拒绝，阿哲己经蹦到舞台边，拽着他的吉他背带不放：“别装了！这么多人等着呢！我去叫人！驻唱小哥和声牛，再把乐队的贝斯、鼓手喊来，凑个临时BigBang！”
没等林宇轩反驳，阿哲己经窜到后台，没过两分钟就领着驻唱小哥和三个乐队成员出来——
贝斯手扛着乐器，鼓手还叼着根棒棒糖，笑着冲林宇轩点头：“早想玩首K-pop了！咱速扒个简单版，你主唱，我跟驻唱小哥和声！”
林宇轩被半推半就留在台上，指尖无意识着吉他弦，转头往卡座看时，刚好对上明澈的目光——
少年攥着沙棘汁的杯子，耳尖红得能滴出血，却没移开眼，眼底亮闪闪的。
他心里软了软，干脆松了手，指尖勾着吉他背带往下拽了拽，肩膀微微垮着，冲乐队成员点头：“行，试试就试试，别太复杂。”
前奏一响，台下瞬间安静，等林宇轩开口唱第一句，原本坐着的人全站起来了——
他唱得比原版少了点张扬，多了点清冽的痞气，唱到“我就是这样的人”时，抬手扫弦的动作又快又狠，发梢随着动作轻轻晃，连垂在眼下的碎发都透着股劲儿。
驻唱小哥的和声恰到好处，贝斯的重音敲在节奏上，台下有人跟着唱，还有人举着手机录像，连老板都靠在吧台边打拍子，手里的抹布都忘了拧干。
一曲终了，刚进门的几个年轻人吓了一跳——
原本空荡荡的门口挤了不少人，都是刷到朋友圈赶来的，有人拉着同伴小声喊：“天！这谁啊？长得帅就算了，唱得还这么顶！五官深邃得像混血，刚才那甩头的动作也太杀了吧！”
阿哲在台下拍着手起哄：“还说不会！这不是挺会嘛！再来首《谎言》！这首我会唱，我跟你合唱！”
林宇轩擦了擦额角的薄汗，无奈地笑：“真不行了，雪团还在民宿……”
“雪团哪有你重要！”阿哲首接跳上台，抢过另一个麦克风，“你看明澈，眼睛都黏你身上了，你舍得让他失望？”
明澈听见自己的名字，脸瞬间更红，赶紧低头抿了口沙棘汁，却还是偷偷抬眼——
舞台上的林宇轩正看着他，眼底带着点求饶的软意，他忍不住轻轻点了点头。
就这一个小动作，林宇轩立刻妥协，冲乐队点头：“最后一首，唱完必须走。”
《谎言》的前奏一响起，台下彻底炸了——有人跟着节奏拍手，还有人举着手机闪光灯晃，像小型演唱会现场。
阿哲扯着嗓子唱和声，跑调了也不管，反而更热闹。林宇轩唱到副歌时，干脆放下吉他，单手插在裤兜里，身体跟着节奏轻轻晃，尾音带着点笑，明显也被这氛围带嗨了。
最后一个音符落下时，台下掌声快掀翻屋顶，乐队鼓手还敲了个欢快的花点，喊着“再来一首！”。
林宇轩笑着摇头，冲台下的明澈比了个“马上”的手势，眼里的温柔盖过了刚才的痞气。
他跳下舞台，第一时间走到明澈身边，伸手摸了摸他的脸颊：“没等急吧？脸怎么这么红，是不是太吵了？”
“没有……”明澈攥着他的手腕，“很好听，他们都很喜欢你。”
阿哲跟在后面，拍着林宇轩的肩膀笑：“还说要回去陪狗？现在舍得下来不？明澈都快把你盯出花了！”
林宇轩没理他的调侃，拿起椅背上的外套披在明澈身上：“走了，再晚雪团该闹了。”
刚走到门口，老板追了出来，递了张名片给林宇轩：“小伙子，这是我电话！以后来敦煌随时来玩，想唱就上台，我给你留最好的位置！”
林宇轩接过名片笑了笑，拉着明澈往门外走。晚风一吹，明澈才觉得耳尖的热度降了点，他偷偷看了眼身边的人——
路灯落在林宇轩侧脸，刚才唱歌时的痞气散了，只剩下温柔，他忍不住小声说：“刚才……你唱得真的很好。”
林宇轩低头看他，伸手捏了捏他的发尾：“喜欢听？以后唱给你一个人听，不跟别人抢。”
明澈的耳尖又红了，却没躲开，只是攥着他的手更紧了点，远处传来代驾骑车的灯光。
晚风裹着沙枣的淡香吹在脸上，林宇轩忍不住吐槽：“下次再也不跟阿哲他们玩了，太能闹，吵得我耳朵都快嗡嗡响。”
明澈偏头看他，眼底还带着点没散的笑意：“可是刚才看你在台上，玩得挺开心的，扫弦的时候都在笑。”
林宇轩转头捏了捏他的脸颊：“那是因为你在台下看着。你要是觉得吵、觉得不舒服，我才不会多待一秒——你不喜欢的事，我都不做。”
明澈的耳尖又悄悄泛红，没说话，只是攥着他的手又紧了紧。代驾己经把车停在民宿门口，林宇轩道谢后，刚推开院子门，雪团就“汪”了一声扑过来，爪子扒着他的裤腿，小尾巴摇得像朵花，显然是等急了。
“好了好了，没把你忘了。”林宇轩弯腰把雪团抱起来，揉了揉它毛茸茸的脑袋，“没饿着你吧？”
雪团舔了舔他的指尖，又转头往明澈怀里蹭，明澈伸手接过，抱着它往屋里走：“身上沾了不少沙子，明天得给它洗澡。”
“先顾你自己吧。”林宇轩跟着走进客厅，把外套挂在衣架上，“跑了一晚上，身上全是汗，快去洗澡，我给你拿睡衣。”
明澈抱着雪团走到卫生间门口，又回头看他，眼神里带着点犹豫，像有话没说。
林宇轩正翻着行李箱找睡衣，抬头瞥见他的模样，故意挑眉笑：“看我做什么？难不成……想让我陪你一起洗啊？”
“你又胡说八道！”明澈的脸瞬间红透，抱着雪团转身就往卫生间躲，关门时还差点夹到雪团的尾巴，“我自己洗就行，不用你管！”
门外传来林宇轩的笑声，混着雪团轻轻的“呜呜”声，明澈靠在门后，耳尖烫得能滴出血，却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他知道林宇轩是故意逗他，可这种带着点小调皮的亲近，却让他觉得心里满当当的，像被暖光裹着似的。
没一会儿，门外传来敲门声，林宇轩的声音带着笑意：“睡衣放门口了，记得拿，别洗太久，晚上海边风凉，小心着凉。”
“知道了。”明澈小声应着，等脚步声走远，才轻轻打开一条门缝，把睡衣拿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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