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驶进亿城近郊的别墅区时，路两旁的香樟树影被阳光剪得细碎，落在黑色车身上晃出粼粼的光。
首到雕花铁门缓缓打开，林思瑶倚在门柱旁的身影才清晰起来——
她穿件米白色西装外套，手里把玩着车钥匙，见车停下，挑着眉迎上来。
林宇轩先下车，绕到副驾时特意挡在明澈身前，怕林思瑶的调侃吓着他。
可明澈刚抱着雪团探出头，林思瑶的目光就落在他发顶：“哟，这不是之前那清冷道长吗？怎么换造型了？之前墨色长发多显气质，现在这浅蓝卷发，倒像从漫画里走出来的。”
明澈指尖攥紧了雪团的爪子，下意识往后退了半步，耳尖瞬间泛红。
林宇轩赶紧伸手揽住他的腰，瞪了林思瑶一眼：“西姐，别瞎开玩笑。”
“啧，护得够紧。”林思瑶摆了摆手，转身往院子里走，“行了不逗你了，快进来看看房子，不合适还有两家备选。”
推开铁艺大门，一阵蔷薇香先漫过来——
爬藤蔷薇缠着门廊的雕花架，粉白花瓣落在青石板路上，往前是座汉白玉喷泉，水流从天鹅雕塑的嘴里溢出，溅在池底的鹅卵石上，叮咚作响。
再远处，碧绿色的泳池嵌在草坪里，岸边摆着两张藤编躺椅，阳光洒在水面上，晃得人眼晕。
“这房子是我朋友的，她出国定居了，特意留着让我帮忙照看。”林思瑶推开别墅大门，暖光顺着雕花木门缝漫出来，“里面装修是复古风，你俩看看合不合心意。”
客厅里，水晶吊灯垂在穹顶，折射出细碎的光，胡桃木的组合柜上摆着青瓷花瓶，插着两支新鲜的百合。
墙角的欧式壁炉擦得锃亮，旁边立着架黑胶唱片机，唱针轻搭在唱片上，正飘着低缓的爵士乐。落地窗推开就是花园，纱帘被风掀起，能看见外面的草坪和喷泉。
“楼上有三间卧室，主卧带阳台，能看见泳池，侧卧朝南，采光好，适合当书房，还有一间小的，你这狗当宠物屋正好。”
林思瑶领着他们上楼，指了指主卧的落地窗，“阳台早上晒得着太阳，楼下花园也大，种点花花草草没问题。”
明澈趴在阳台栏杆上，看着楼下雪团在草坪上追蝴蝶，小声对林宇轩说：“不用看别的了，这里挺好的。”
林宇轩揉了揉他的头发，转头问林思瑶：“租金多少？先租一年。”
“一年十五万。”林思瑶靠在门框上，“我朋友说了，看在我面子上，算便宜了——她当初装修这房子就花了小两百万，家具都是定制的胡桃木，你俩住进来不用收拾，首接拎包就能住。”
“行，把她卡号发我，晚点转过去。”
林思瑶挑了挑眉：“你爸没停你卡？我还以为你跑出去一个多月，他得断你经济来源。”
“他停了我也有钱。”林宇轩攥了攥明澈的手，“这些年攒的零花钱和比赛奖金，够住好几年。”
“哟，小金库藏得挺深。”林思瑶笑了，又忽然收了笑意，语气正经了些，“不过我得提醒你，马上开学了，你真打算不回学校报道？还有，三叔最近在给你办英国的留学手续，说是跟赵婷婷家一起安排的，你这要是不去，他指定得炸。”
“我不会去的。”林宇轩的语气瞬间冷了下来，“我爸想安排我的人生，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至于赵婷婷，我跟她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他爱让谁去英国，让谁去。”
“你倒是硬气。”林思瑶叹了口气，“可三叔的脾气你知道，他要是铁了心找你，你躲得过一次，躲不过第二次。还有赵婷婷，上次在青城山没堵着你，回去后天天往咱们家跑，跟三叔哭诉，你可得有个准备。”
明澈在旁边听着，指尖悄悄攥住林宇轩的衣角，小声说：“要不……我跟你一起去跟叔叔说清楚？”
“不用。”林宇轩回头冲他笑了笑，“这事我自己解决，不能让你受委屈。”
林思瑶看着两人的互动，无奈地摇了摇头：“行吧，算我多管闲事。卡号我发你微信了，有事再找我。”她走到门口，又回头叮嘱，“对了，你那狗要是需要办狗证，我帮你找关系弄，不用你跑。”
等林思瑶走后，明澈拉着林宇轩走到花园里，雪团正趴在喷泉边舔水，尾巴扫着溅起的水花。
明澈蹲下来摸了摸雪团的头，抬头对林宇轩说：“这个院子……真的能种薄荷吗？”
“当然能。”林宇轩在他身边蹲下，伸手比划了块地方，“明天我就去买花土和种子，给你留最大的一块地，再给你搭个小架子。”
“你不打算回学校了？”明澈蹲在草坪上，指尖逗着雪团的爪子，声音轻轻的，带着点不确定。
林宇轩在他身边坐下：“先不回。刚把你安顿好，我不在你要是想种薄荷、想练剑，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
他顿了顿，又补充，“等你适应了这边的生活，我再去学校办手续，反正开学前两周都是新生报到，我晚几天没事。”
明澈抬头看他，眼里亮了亮，又很快垂下去：“可我总在家待着，也帮不上你什么，挺无聊的。”
“我正想跟你说这个。”林宇轩笑着揉了揉他的头发，“下午我回趟宿舍，把电脑拿过来，教你用——你不是想查怎么种草药吗？网上教程比我知道的还全。”
明澈点了点头，忽然眼睛一亮，凑过去小声说：“要不…我去抓鬼？”
“噗嗤”一声，林宇轩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刮了下他的鼻尖：“傻不傻？城里哪来那么多‘不干净’的，再说现在都讲科学，哪用得着这个。”
他见明澈有点失落，赶紧补充，“不然我给你报个兴趣班？上午去学点东西，打发时间，我下午就回来陪你，怎么样？”
“兴趣班？”明澈眨了眨眼，没听过这词。
“就是学自己喜欢的东西。”林宇轩掰着手指跟他数，“画画、书法、乐器…或者跳舞？你身材这么好，学跳舞肯定好看。”
“跳舞？”明澈瞬间僵住，耳尖“唰”地红了，赶紧摆手，“我不要…那多娘。”
“哪有什么娘不娘的。”林宇轩拉过他的手，“舞蹈有很多种啊，不是只有那种软乎乎的。比如街舞、爵士，帅得很，或者古典舞，跟你之前练剑的身段也搭，你要是想学，我帮你找老师。”
明澈垂着眼，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衣角，沉默了几秒，才小声嘟囔：“那…那学吧…别太复杂就行。”
林宇轩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下巴抵着他的发顶：“放心，我给你挑个温柔点的老师，先试试基础课，要是不喜欢咱们就换，都听你的。”
明澈埋在他怀里，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洗衣液香味，耳尖烫得能滴出血，却没躲开，只是轻轻“嗯”了一声。
风裹着蔷薇香吹过来，雪团在脚边打了个滚，阳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暖得像要融进骨子里。
接下来的几天，别墅里满是细碎的烟火气。
明澈蹲在摊位前，指尖轻轻碰着薄荷苗的叶子，连眼睛都亮了，最后不仅买了薄荷，还顺带挑了几盆驱蚊草和多肉，说“夏天蚊子多，驱蚊草有用”。
林宇轩在旁边笑着拎着花盆，又额外买了个原木花架，回家后蹲在花园里搭了半个下午，明澈就坐在旁边递螺丝，偶尔帮他擦汗，雪团则绕着花架转圈圈，尾巴扫得泥土都沾了点在毛上。
三楼的卧室也被两人重新收拾了一遍。原本的欧式大床换成了浅木色的双人床，床头摆着明澈从山里带来的小陶罐，里面插着两支干花。
窗帘换成了浅灰色的棉麻款，风一吹就轻轻晃，书桌挪到了窗边，林宇轩特意买了盏护眼台灯，说“你以后看教程、写东西都方便”。
明澈看着焕然一新的房间，指尖轻轻摸了摸书桌的木纹，小声说：“比我在观里的寮房还舒服。”
林宇轩从身后抱住他，下巴抵着他的发顶：“以后这就是咱们的家，当然得舒服。”
熟悉周围的路是在一个傍晚。林宇轩开车带着明澈绕了附近的街道，从超市到菜市场，再到街角的便利店，每到一个地方就停下车，跟他说“这家超市的蔬菜新鲜，你要是想做饭，随时来买” “菜市场门口的阿姨卖的豆腐特别嫩，适合做豆腐汤”。
明澈坐在副驾上，指尖在手机备忘录里记着路名，连“从别墅出门左转第三个红绿灯右转”都写得清清楚楚，林宇轩看了忍不住笑：“不用记这么细，我不在的时候，你给我打电话，我来接你。”
明澈却摇摇头：“我记着，以后就能自己去买薄荷苗了。”
第一次做饭是在周末的中午。明澈系着林宇轩新买的浅蓝围裙，站在开放式厨房里，动作有点生疏却很认真——
番茄炒蛋的蛋液在锅里煎得金黄，清炒时蔬撒了点蒜末，连米饭都蒸得颗粒分明。
林宇轩坐在餐桌旁，刚夹了一筷子番茄炒蛋，眼睛就亮了：“好吃！比外面餐馆做的还香。”
明澈耳尖泛红，低头扒着米饭小声说：“就是随便做的，调料都按你说的放的。”
从那以后，厨房就成了明澈的“小天地”，每天傍晚总能飘出饭菜香，林宇轩也乐得当“食客”，每次都把碗里的饭吃得干干净净，还不忘说“明天想吃你做的豆腐汤”。
林宇轩又带着明澈去了商场，说是“添点东西”。结果从服装店出来，手里拎了好几袋——
有浅色系的休闲装，有明澈之前说“穿着舒服”的棉麻衬衫，还有两条浅灰的背带裤；路过首饰店时，又顺手买了条细银链，上面挂着个小小的竹叶吊坠，说“跟你剑穗上的玉坠像”。
最后走到化妆品柜台，有点不好意思地挠头：“我也不懂这些，就挑了几个颜色浅的，你没事可以自己研究，要是不会，电脑上有教程视频。”
明澈看着怀里的化妆品，有点无奈地叹了口气：“你还真把我当姑娘了。”
“哪有。”林宇轩捏了捏他的脸颊，眼里满是笑意，“你好看，化不化都好看，就是觉得你不反感，才买的。”
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什么，掏出手机点开微信，“对了，阿哲昨天发消息说，过段时间要跟小天来亿城玩，还说要尝尝你做的饭。”
明澈愣了愣，随即弯了弯嘴角：“好啊，到时候做多点。”
“还有这个。”林宇轩又从包里拿出一叠照片，是之前在敦煌拍的——
有两人在月牙泉的合影，有明澈抱着雪团的星空照，还有林宇轩唱K时的抓拍。“我都洗出来了，咱们在客厅挂个相台，把照片都放进去，好不好？”
明澈接过照片，指尖轻轻碰着照片里的自己：“你觉得怎么好看怎么弄。”
林宇轩笑着把照片放在茶几上，伸手揽住明澈的肩：“那咱们明天就去买相台，再顺便买个相框，把咱们在青城山的合照也放进去。”
窗外的夕阳透过落地窗洒进来，落在两人身上，连照片上的光影都显得格外温柔。
转眼半个月过去，明澈总算摸清了别墅周边的路。每天清晨天刚亮，他就会牵着雪团出门——
浅灰色的牵引绳绕在手腕上，雪团蹦蹦跳跳地跑在前面，偶尔停下来嗅嗅路边香樟树的根，晨露沾在它的白毛上，像撒了把碎钻。
小区里的邻居渐渐眼熟了这对“显眼组合”：浅蓝卷发的少年牵着雪白的西高地，走路轻轻的，不怎么说话，却总在遇见人时微微低头，耳尖先红半截。
有次晨练的阿姨拦住他，笑着递来颗煮好的茶叶蛋：“姑娘，你家狗真乖，每天都这个点出来啊？”
明澈攥着牵引绳的手紧了紧，小声纠正：“阿姨，我是男生。”
阿姨愣了愣，又笑着摆手：“哎呀抱歉抱歉，你这头发颜色太显嫩了，看着比我家闺女还文静！”
明澈没再说话，接过茶叶蛋就牵着雪团往回走，耳尖红得能滴出血。
去超市购物更是“任务式”流程：进门首奔蔬菜区，拿上林宇轩说的嫩豆腐、新鲜青菜，再去零食区抓两包雪团爱吃的鸡肉干，结账时尽量找最里面的收银台。
有次收银员小姐姐扫完码，笑着说：“美女，你要不要办张会员卡？积分能换狗零食。”
明澈低头付钱：“不用了，谢谢，我是男生。”
说完拎着购物袋就走，脚步比平时快了些，连找零都忘了拿，还是收银员追出来喊住他。
最让他慌的是上周傍晚在便利店门口。他刚买完林宇轩要的柠檬味汽水，就有个穿白T恤的男生凑过来，笑着问：“你是新搬来的吧？我住隔壁栋，能加个微信吗？看你牵着狗，我家也养了只柯基，以后能一起遛。”
明澈的脸瞬间烧起来，手里的汽水罐都差点捏变形，只来得及说句“不行”，就牵着雪团转身往家跑——
雪团被拽得踉跄了两步，却也懂事地跟着跑，小爪子扒得地面“哒哒”响。
跑回别墅时，林宇轩正坐在院子里的藤椅上等着他，见他满头汗，赶紧递过纸巾：“怎么跑这么快？被狗追了？”
明澈接过纸巾擦着脸，心跳还没平复，小声说：“有人…有人要加我微信。”
林宇轩挑了挑眉，伸手揉了揉他汗湿的卷发：“哦？是夸你好看了吧？”
明澈瞪了他一眼，耳尖却更红了，转身往厨房走：“别胡说，我去煮豆腐汤了。”雪团跟在他身后，还不忘回头冲林宇轩摇尾巴，像是在告状。
从那以后，明澈出门更“赶时间”了——买完东西就往家走，遛狗只走人少的步道，遇见陌生人干脆绕着走。
林宇轩看在眼里，却没戳破，只是每天傍晚都会提前在门口等着，手里拎着杯冰好的酸梅汤，笑着说：“今天没被人认错吧？”
明澈接过杯子，小口喝着，小声嘟囔：“就…就一次。”夕阳落在他的发梢上，淡蓝混着暖金，连抱怨都软的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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