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武结束后的当晚，漠北的夜空格外晴朗。没有云层遮挡，星星像撒在黑丝绒上的碎钻，密密麻麻地布满了天空，连银河都清晰可见，像一条银色的丝带，横跨在天际。
霍去病带着卫伉，来到中军帐外的土坡上。土坡不高，却能俯瞰整个军营 —— 营地里的篝火星星点点，像落在草原上的火种，士兵们的谈笑声、战马的嘶鸣声、远处铁匠营传来的打铁声，混合在一起，构成了一幅热闹而安宁的画面。
“你看，北斗七星就在那里。” 卫伉指着西北方向的天空，轻声道。她穿着一件浅绿色的襜褕，裙摆被夜风轻轻吹动，腕上的北斗银钏在星光下泛着淡白的光，与天空中的北斗七星遥相呼应。
霍去病顺着她的手指望去，果然看到了那七颗明亮的星星，排列成一把勺子的形状，斗柄正指向西北，正好是黑水河的方向。“按《甘石星经》的说法，斗柄指向西北，是什么意思？” 他问道。
卫伉在土坡上坐下，从布包里取出一卷泛黄的竹简，正是《甘石星经》的手抄本。她展开竹简，借着星光，轻声念道：“北斗七星，所谓‘璇、玑、玉衡以齐七政’。斗为帝车，运于中央，临制西乡。分阴阳，建西时，均五行，移节度，定诸纪，皆系于斗。斗柄指西，天下皆秋；斗柄指北，天下皆冬。今斗柄指向西北，是秋末冬初之象，万物肃杀，正是用兵之时。”
霍去病也在她身边坐下，看着竹简上的文字，虽然有些晦涩，却能大致看懂。他想起现代天文学知识，北斗七星的斗柄指向确实会随季节变化，只是没想到古人通过观察，早就总结出了这样的规律。“除了季节，星象还能看出什么？” 他问道。
“还能看天气，看吉凶。” 卫伉收起竹简，指着北斗七星附近的云层，“你看，斗柄附近的云层很薄，而且是白色的，说明今夜不会有雾，明天也会是晴天，适合夜间行军。若是云层发黑、发厚，就可能会下雨，甚至刮大风。”
霍去病点点头。他之前只考虑了风向对行军的影响，却没料到星象还能预判天气 —— 有了卫伉的星象知识，他们的行军计划就能更精准，避免因为天气突变而陷入困境。
“对了，” 卫伉突然想起什么，从布包里取出一张羊皮纸，上面用炭笔画着简易的星图，标注着北斗七星的位置，还有一些简单的文字说明，“奴婢己经把北斗的位置和黑水河的路线画下来了，每个斥候都发了一张。夜里行军时，他们只要看着北斗，对照星图，就不会迷路。”
霍去病接过星图，借着星光看了看。星图上的北斗七星画得很清晰，旁边还标注了 “斗柄指西北，黑水河在左” 的字样，简单易懂，就算是不识字的斥候，只要认得北斗七星，也能看懂。“你考虑得真周全。” 他忍不住赞叹道，“有了这星图，斥候们夜间侦察就安全多了。”
卫伉低下头，脸颊微微泛红：“校尉是为了大汉征战，奴婢只是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她顿了顿，又道，“奴婢还发现，北斗七星附近的天狼星，今晚比往常亮很多。天狼星主兵戈，亮度异常，说明今夜可能会有小规模的战斗，咱们得让士兵们提高警惕，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大汉骠骑：横扫八荒 尤其是负责侦察的斥候，更要小心。”
霍去病心里一凛。天狼星主兵戈，这是古人的说法，却也并非没有道理 —— 夜间行军，最容易遭遇匈奴的斥候，若是放松警惕，很可能会暴露行踪。“我会让李敢带一队斥候，在大军前方十里处探路，遇到匈奴斥候就悄悄解决，绝对不让他们暴露咱们的行踪。” 他说道。
两人坐在土坡上，又聊了些夜间行军的细节。卫伉建议，让士兵们在马蹄上裹上麻布，这样能减少马蹄声，避免被匈奴人察觉；还建议在每个士兵的腰间挂一个小铃铛，若是与大部队走散，摇铃铛就能互相找到。霍去病一一记下，这些细节虽然微小，却可能在关键时刻起到重要作用。
夜风渐渐大了些，带着草原的凉意。卫伉从布包里取出一件厚麻布披风，递给霍去病：“夜里风大，校尉小心着凉。”
霍去病接过披风，披在身上，顿时觉得暖和了不少。他看着身边的卫伉，月光下，她的侧脸显得格外柔和，眼神专注地望着星空，像是在寻找什么。“你怎么会懂这么多星象知识？” 他忍不住问道。
卫伉愣了愣，眼神有些恍惚，像是想起了过去的事：“奴婢小时候，父亲还在的时候，经常教奴婢看星象。父亲是个读书人，懂些天文历法，还收藏了很多古书，其中就有《甘石星经》。后来父亲去世了，奴婢被卫将军接入府中，就跟着府里的老夫子继续学，慢慢就懂了些。”
霍去病看着她眼中的伤感，没有再追问。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过往，有开心的，也有难过的。他想起自己的前世，在国防大学的实验室里，跟着教授研究秦汉军事史，熬夜推演战术，那时的他，从未想过自己会穿越到汉代，会成为霍去病，会站在漠北的草原上，与一个懂星象的女子一起看星星。
“卫伉，” 他突然开口，“等这场仗打完，等漠北平定了，你想做什么？”
卫伉愣了愣，抬头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疑惑。她从未想过这个问题，自父亲去世后，她的生活就围绕着 “活下去”“治病救人” 展开，随军当医女，也是为了能为大汉出一份力，能让自己活得更有意义。“奴婢…… 没想过。” 她轻声道，“若是漠北平定了，匈奴不敢再犯大汉，奴婢想回老家，开一家医馆，给老百姓治病，教他们认识草药，预防疫病。”
霍去病看着她认真的眼神，心里突然有了一个念头。他没有说出来，只是望着头顶的北斗七星，轻声道：“会有那一天的。等咱们平定了漠北，等大汉的旗帜插遍草原，等老百姓都能安居乐业，你就能开一家属于自己的医馆，治好更多的人，不用再跟着军队奔波，不用再担心战争。”
卫伉看着他的侧脸，月光下，他的眼神坚定，带着对未来的憧憬。她轻轻点头，没有说话，只是心里突然觉得，这样的未来，似乎也不错。
远处的军营里，篝火渐渐灭了，士兵们的谈笑声也渐渐小了，只有战马偶尔发出一声嘶鸣。土坡上，两人静静地坐着，望着星空，任凭夜风吹拂。北斗七星依旧明亮，斗柄指向西北，像是在指引着他们，走向黑水河，走向漠北，走向一个属于大汉的、更辽阔的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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