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下的雾气还在飘,颜色半灰半紫,像被风吹散的旧香灰。林新月的手还搭在门环上,掌心的玉佩突然一烫,光晕猛地亮起,映得她指节发白。
她没迟疑,一把推开门。
酒窖里静得能听见陶瓮呼吸般的微响。空气沉闷,混着陈年酒引的醇香,可那股灰紫色的气息就浮在中间,不散。她抬手让玉佩扫过,光晕在三口半封的陶瓮上方剧烈晃动,尤其是最靠里的那一坛——封泥颜色与周围一致,纹路却模糊不清,像是被人临摹过一遍。
“壬辰”标记不见了。
她蹲下身,指尖轻轻擦过坛底边缘,沾了一点湿痕。不是酒液,是某种带着涩味的浆水,干了之后留下细小裂纹。她捻了捻,低声说:“换了封泥,还用了固形胶。”
彭祖不知何时己站在门口,背着手,目光落在那坛酒上,眉头皱成一道深沟。
“你确定是丢了东西?”他问。
“不是丢了,是换。”林新月站起身,从袖中抽出一张粗纸,又取出炭笔,在地上画出酒窖布局,“通风口偏了半寸,有人从外侧调过风道。地面这道划痕,是拖坛子留下的——但痕迹只有一截,说明中途被法术遮掩了。最重要的是……”她指向角落一处不起眼的石缝,“那里原本有阵眼符纸,现在没了。能改封泥、避阵法、懂开坛时辰的,不会是外人。”
彭祖沉默片刻,走到那坛酒前,伸手轻叩坛壁。声音沉闷,不像空坛,也不像满坛。
“你打算怎么办?”
“设个局。”林新月把纸折好收进袖中,“贼以为我们还不知道,所以还会来。我们让他来,但来的不是酒,是他自己。”
彭祖看了她一眼:“你想怎么布?”
“假守真防。”她走到窖口,撕下墙上一张旧符,随手揉成团扔了,“明天一早,你就对外说,因天象紊乱,酒窖提前七日封闭,所有弟子不得靠近。我贴一张封窖符在外头,看着是真的,其实是反向传讯——谁碰,我就知道。”
彭祖哼了一声:“万一他不碰呢?”
“他会。”林新月从灶房带来的布包里取出几片梅脯,摊在掌心,“这是掺了迷神粉的陈年梅脯,用龙息炭火慢烤过,普通人闻不到味,但懂酒引的人会察觉一丝异香,像是寿酒快成时的回甘。我把它们放在三坛重点酒瓮周围,做成一条若有若无的香气线——熟悉配方的人,会觉得这是泄露的酒气,忍不住想查。”
彭祖盯着那梅脯看了两息,忽然笑了下:“你还挺阴。”
“这叫投其所好。”她眨了眨眼,“你再当众叹两句气,说什么‘关键引子只剩最后一份’,让他心里发慌。越怕失去,越容易露马脚。”
彭祖点点头,转身走向内室,走了两步又停下:“夹壁那边,今晚你藏那儿?”
“对。视野正好对着这三坛酒,又不会被发现。”
“别睡着。”他说完,走了出去。
林新月没立刻动手布置,而是先回到灶房。她揭开锅盖,舀了一勺刚熬好的安神汤,倒进两个瓷碗。汤色清亮,浮着几片甘菊。她悄悄从另一只小瓶里滴入两滴无色液体,搅匀后,一碗端去堂前,递给彭祖。
“喝点,今晚耗神。”
彭祖接过,闻了闻,没多问,作者“小雪绒”推荐阅读《我给彭祖当厨娘,馋哭众神》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一口饮尽。
她回到自己屋,把玉佩贴身收好,又检查了一遍袖中的共鸣石——指甲盖大小的一块青石,此刻安静地躺在暗袋里。只要封窖符被触碰,它就会微微发烫。
天黑得很快。
她换了一身深色衣裳,袖口收紧,鞋底裹了软布。入夜后,她提着一盏小灯走进酒窖,灯光照过每一口陶瓮,最后停在那坛“壬辰”酒前。她将三片梅脯分别嵌进瓮底缝隙,又用指尖蘸了点阳春灰,在瓮身画了个极淡的引灵纹——不为困人,只为让玉佩的感应更灵敏。
做完这些,她吹灭灯,悄无声息地退到夹壁后。
夹壁窄,只能容一人侧身站立。她靠着墙,手握玉佩,呼吸放轻。外面一片漆黑,只有月光从高窗斜切进来,照在那坛酒上,像给它镀了层薄银。
彭祖坐在堂前蒲团上,闭着眼,手里捏着一串木珠,指节时不时动一下。那是他在用神识扫视全院。
时间一点点过去。
林新月盯着那坛酒,眼睛不敢移开。她的手腕有点酸,但没动。玉佩一首温温的,没有异常。
首到子时将近。
远处传来一声更鼓。
几乎同时,玉佩轻轻一震。
她屏住呼吸。
院门方向传来极轻的脚步声,不是踩在石板上,而是贴着地皮滑过来的,几乎没有重量。那人走得很慢,每一步都停顿片刻,像是在试探阵法是否还在运转。
接着,酒窖门被推开一道缝。
月光照进去,映出一只苍白的手,指尖泛青,正缓缓伸向那张封窖符。
就在手指触碰到符纸的瞬间——
袖中的共鸣石猛地发烫。
林新月的手指扣紧了玉佩,光晕在掌心悄然亮起,却没有外泄分毫。
那人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手顿了一下,随即迅速撕下符纸,闪身入内。
门关上了。
窖内一片黑暗。
林新月听见轻微的挪动声,那人正蹲在那坛酒前,手指抚过封泥,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遍。接着,他从怀中掏出一个小瓶,拔开塞子,往坛口滴了几滴液体。
酒坛内部发出极细微的“嗤”声,像是在溶解什么。
林新月的玉佩忽然一跳,光晕不受控制地向外溢出一线。
那人猛地回头。
黑暗中,一双眼睛亮得诡异。
林新月没动,也没出声。
那人盯着夹壁方向看了两秒,缓缓站起身,手中多了个青铜小勺,正对准那坛酒,准备撬开封泥。
就在这时,堂前的彭祖忽然开口,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透墙壁:
“小川,你娘给你取这名,是盼你如溪流般清澈。”
那人浑身一僵。
“你小时候偷喝我一口酒,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我还记得。”彭祖的声音继续传来,“现在,你连手都不抖了?”
那人没答话,反而猛地掀开坛盖,一扬手,整瓶液体全倒了进去!
林新月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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