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落在木盒上,黄纸条被风掀了掀。林新月伸手接过,指尖触到盒身时顿了一下——太轻了,不像装着龙髓菇与玉露笋该有的分量。
她没打开,先扫了一眼山道。送盒的人己不见,连脚印都无半点残留,像是凭空出现又消失。这不对劲。往常采买食材,哪怕是最小的灵草,也会有值守仙童押运登记,哪有悄无声息送上门的道理?
她转身回高台,将木盒放在灶边干净的石案上,从袖中取出一面巴掌大的铜镜。这是太乙真人给的阴阳辨材镜,能照出食材本相。她低声念诀,镜面泛起微光,映向盒内。
红黑交错的纹路在镜中浮现,像蛛网缠住几株枯萎的藤蔓。林新月眉心一跳——那是蚀骨藤,长在阴煞之地的毒植,别说入膳,靠近三步都会引发灵力紊乱。可它此刻却被一层淡金符文裹着,表面竟显出龙髓菇的虚影。
天律封印术。
她收回镜子,手指轻轻抚过木盒边缘。那御印是真的,火漆也完整,但手法太熟了,熟得像是每日都在盖这种章。不是外人能做到的。
她解下腰间铜铃,指尖拨动铃舌。铜铃微微震颤,指向天界南门方向。那里是巡监司的地盘,专管人间供奉合规,凡修士建馆立殿、领取资材,都要经他们手批条子。
林新月盯着铃身那个歪斜的“月”字看了两息,没说话,只把铃收进袖口,原地站了片刻,然后提起木盒进了屋。
半个时辰后,她出了门,肩上搭了件旧布袍,手里拎着个竹篮,像是要去集市采办的模样。她没走正道,而是绕到后山小径,脚下加快。
去彭祖洞府的云桥横在半空,白雾忽然涌起,遮住前路。林新月停下脚步,抬手拨了拨,雾气黏腻,带着一股陈旧符纸的味道。她认得这术法,叫虚步障,低阶仙官常用它拖延时间,破起来不难,但会惊动布阵人。
她笑了笑,从篮子里抓了把灰白色粉末撒出去。雾气立刻稀薄了几分,露出底下一道浅浅的符线。她绕开那线,踩着边缘过去,动作轻巧。
刚落地,两个穿青袍的执事拦住去路。
“新晋厨修,不得擅行天径。”左边那人捧着玉牒,声音平板,“请回。”
林新月抬头,看了看他手中玉牒。字迹是工整的篆体,可笔锋转折处有些许拖曳,像是临摹出来的。她记得半个月前,自己领厨房用炭时见过类似的文书,当时递给她的是个灰袍仙官,站在人群后面,一句话没说。
“哦?”她语气轻松,“那我得补个手续?要不我现在就写申请?”
右边那人摇头:“非你不可。王母昨夜传话,说近来清修之人受扰,暂不允新建馆舍。”
林新月眨了眨眼:“王母亲口说的?可我没收到凤印令啊。你们这儿有没有副本?让我抄一份也好,回去好跟伙计们交代。”
两人 exged 一个眼神。左边那个手一抖,玉牒边缘闪过一丝幽蓝。
林新月看清了,没动声色,只笑道:“没事,你们忙,我改日再来。”
她退后两步,转身就走,脚步却猛地拐向左侧密林。那里有条废弃的老路,通彭祖后院。
纸鹤追上来时,她正在攀一块湿滑的岩壁。
“奉天庭谕令,林氏新月,即日起暂缓筹建仙厨馆,以免扰天地清气。”纸鹤嘴里吐出的声音温软,还带着几分关切,“望体察上意,静候佳音。”
林新月停下,伸手捏住纸鹤翅膀。这声音她听过,在天帝赐籍那天,有个灰袍人在角落记录名单,语调就是这样,慢,稳,不出错。
她没撕纸鹤,反而对着它说了句:“多谢提醒。不过既然是王母的意思,怎么没让侍女亲自来?还是说……现在连凤印都能省了?”
纸鹤僵了一瞬,扑棱两下飞走了。
林新月继续往上爬,终于在午时前到了彭祖居所外的小院。
老仙人正在晒药,见她来了也不意外:“就知道你会来。”
“您早看出来了?”
“不是我看出来,是批文压了七天没人签,我就知道不对。”彭祖放下簸箕,“巡监司那边,最近就一个人卡着所有厨修的条子。名字叫幻月,灰袍,不爱说话,做事滴水不漏。”
林新月点头:“他还在查我那天帝赏的宅子合不合规。”
“对。还问了你用什么炉灶、烧什么炭、烟囱朝哪个方向。”彭祖冷笑,“他说怕油烟冲撞星轨。”
林新月坐在石墩上,把木盒打开,拿出那株蚀骨藤:“这玩意儿贴着御印发来,说是专供食材。他想让我用了它开张,然后当场拿我犯天规。”
彭祖眯眼看了看:“封印手法,确实是巡监司的路子。《巡天录》下卷里记的,外人学不去。”
“还有,我去的路上遇了迷雾,两个仙官拦我,拿的玉牒是假的。纸鹤传讯,冒充王母口吻。”林新月一条条说,“三次出手,层层递进,就是为了断我这条路。”
彭祖沉默片刻:“你想怎么办?”
“我不揭他。”林新月看着外面晴空,“我要让他再动一次手。”
“怎么说?”
“放出风去,说仙厨馆不在这儿建了,换地方。就说我要去北岭,那儿清净,离天规远。”
彭祖笑了:“引蛇出洞?”
“不止。”她从篮子里取出一块薄石板,“我在您这儿布个回音阵,谁提‘仙厨馆’三个字,声音都会留下来。只要他派人来查,或者再伪造文书,咱们就能抓住痕迹。”
彭祖盯着她看了几秒,点头:“成。我让老仆搬几坛陈年酒糟放门口,味重,掩得住阵法气息。”
林新月起身:“等他再动手,咱们就不客气了。”
她走时,彭祖叫住她:“当心点。这人能在巡监司站住脚,背后未必没人。”
“我知道。”她拍了拍腰间的铜铃,“但他忘了,绊人的时候,自己也得落地。”
回到高台己是傍晚。林新月把铜铃挂在灶台一角,轻轻晃了晃。铃身微热,依旧指向南门方向。
她没点火,也没收拾灶台,只是坐在石凳上,望着天边渐暗的云层。
风从南面吹来,带着一丝极淡的墨香。
她忽然想起那天玄霄递铃时的样子——没有多话,只是伸出手,等着她接。
她低头看了看铃身上的“月”字,指腹蹭过那道刻痕。
这一次,她没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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