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前门大街那场惊魂后,林素云的心湖便被彻底搅乱了。那黑压压的人群与震天的口号让她心悸,而赵世清在那混乱中强有力的庇护,以及他口中那番关于"民心"的慷慨之言,又为她打开了一扇窗。这一切,都让她对这位风度翩翩的报人平添了几分好奇与好感。
赵世清果然是个中老手。不出两日,他的拜帖便送到了沈府,措辞文雅却暗藏机锋:"偶得吉祥戏院《黛玉葬花》包厢票两张,知夫人雅好昆曲,不敢独享。近日见报端多有妄议时局者,窃以为不如一曲《惊梦》来得真切。"
林素云捏着这封别有用心的拜帖,心头泛起异样的涟漪。她几乎不假思索地应下了这场邀约,还特意选了身藕荷色织锦缎旗袍,领口别着一枚珍珠胸针,既不失身份,又透着几分婉约。
吉祥戏院的包厢里,灯光暧昧。台上杜丽娘正唱着"原来姹紫嫣红开遍",赵世清便侧过身来,压低声音道:"夫人您看,这杜丽娘因梦生情,因情而死,倒比现今那些只知道在报纸上空谈救国的人要真切得多。"他说话时,目光始终停留在林素云的脸上,带着几分若有似无的探究。
"赵先生这话倒是新鲜。"林素云轻摇团扇,眼波流转。
"可不是么,"他微微一笑,"要我说啊,这世间最难得的,便是一个'真'字。就像夫人这般,不似那些庸脂俗粉,终日只知道争风吃醋,反倒辜负了这大好年华。"
这话说得露骨,林素云脸上微微一热,忙用团扇掩了面。赵世清见状,眼中闪过一丝得意,又若无其事地指着台上道:"这《惊梦》一折,看似是少女怀春,实则是在礼教束缚下对真性情的追求。如今这世道,处处都要讲规矩、守礼法,反倒把人都活成了提线木偶。"
戏至半酣,他忽然叹道:"都说看戏的是傻子,演戏的是疯子。可要我说,这满堂的看客里,能懂得杜丽娘那份心事的,怕是只有夫人与我了。"
这般露骨的暗示,让林素云心头鹿撞。她自幼听惯了奉承话,却从未遇过这般既风雅又大胆的调情。沈怀瑾整日里不是工厂就是应酬,何曾对她说过半句温存话?
散戏后,赵世清又邀她去厂甸逛逛。黄昏的厂甸热闹非凡,他领着她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时而点评字画,时而鉴赏古玩,言谈间总是不忘卖弄才学。
在一个卖胭脂水粉的摊子前,他拿起一盒胭脂,笑道:"这胭脂色泽虽好,却不及夫人天然姿色。所谓'却嫌脂粉污颜色',说的想必就是夫人这般人物了。"
"赵先生真是说笑了。"林素云嗔怪地瞪他一眼,嘴角却忍不住上扬。
"这怎么是说笑?"他正色道,"在下主持笔政多年,见过的名媛闺秀不知凡几,可能像夫人这般既具慧心,又不失风韵的,实在是凤毛麟角。"说着,他忽然压低声音,"可惜啊,明珠暗投,实在令人扼腕。"
这话说得林素云心头一颤。她何尝不觉得自己这朵娇花,竟是开在了不见天日的深院里?如今被人这般首白地点破,更是平添了几分委屈。
行至一处卖风筝的摊子前,赵世清又借题发挥:"您看这风筝,做得再精巧,终究被一根线牵着,不得自在。这世上多少人,也是如此啊。"他意味深长地看了林素云一眼,"不过要我说,若是遇到知音,便是断了线又何妨?总好过一辈子困在这方寸之地。"
这般大胆的挑逗,让林素云既惊又喜。她自幼被教导要恪守妇道,何曾听过这般离经叛道的话?可偏偏这些话又从这样一位风度翩翩的才子口中说出,更添了几分诱惑。
临别时,赵世清执意要送她一件礼物——一方绣着兰花的真丝手帕。"宝剑赠英雄,香帕赠佳人。"他笑得意味深长,"望夫人见物如见人,莫要忘了今日之约。"
回到沈府那冷清的宅院,林素云捏着那方还带着淡淡烟草味的手帕,心头久久不能平静。赵世清那些似是而非的情话,既大胆又风雅,既挑逗又不失分寸,像是一把钥匙,轻轻叩开了她久闭的心扉。
这一夜,她辗转反侧,眼前尽是赵世清含笑的双眸。那些藏在华丽辞藻下的暗示,像春蚕吐丝般,在她心头织就了一张细密的情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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