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小狸蹲在忘川书局后院的石阶上，第N次试图用手机信号探测仪找到结界的“漏洞”。屏幕上的波纹纹丝不动，她烦躁地抓了抓卷毛，余光却瞥见墙角那棵半死不活的树。
那是棵老桃树，枝桠枯得像炭，树皮皲裂，一看就死了百八十年。奇怪的是，最高的那根枝桠上，竟孤零零挂着枚东西，在灰蒙蒙的天光下泛着淡玉色的光。
“什么玩意儿？”苏小狸来了精神，抄起墙边的竹梯（不知道哪个精怪留下的），晃晃悠悠爬上去。离得近了才看清，是枚书签，玉质的，巴掌大，上面刻着只团成球的小狐狸，尾巴蜷在脸边，雕工不算精致，却透着股说不出的软乎劲儿。
指尖刚碰到书签，一股暖流传遍全身，像揣了个小暖炉。苏小狸刚想把它摘下来细看，手腕突然被人攥住，力道不大，却带着冰碴子似的寒意。
“谁让你碰它的？”
墨渊不知什么时候站在树下，白衣衬得他脸色更冷，眉头拧成个川字，视线死死盯着她手里的书签。那枚玉签像是被烫到似的，突然“嗡”地一声发烫，苏小狸手一抖，差点把它扔了。
“老古董，你走路没声儿的？”苏小狸捂着被烫红的指尖，从梯子上跳下来，“不就是个破书签吗？藏着掖着的，难道是你前女友送的定情信物？”
墨渊没接话，劈手就把书签夺走，指尖捏得发白，像是握住什么稀世珍宝。他背过身去，将书签塞进袖袋，声音闷闷的：“此乃私物，不准碰。”
“切，不说就不说，谁稀罕。”苏小狸撇撇嘴，心里却犯了嘀咕——这书签上的小狐狸，怎么跟她昨晚梦见的那只有点像？
接下来的大半天，苏小狸没再提书签的事，却总觉得墨渊怪怪的。他坐在窗边翻书，翻了三页都没动地方，眼神飘忽地往后院瞟；她故意在他面前晃悠，他居然没像往常一样怼她“挡光”，反而耳根红了红，往旁边挪了挪。
砚台精滚到苏小狸脚边，用石质的边角碰了碰她的鞋：“小丫头，看出不对劲了？”
“他今天吃错药了？”苏小狸压低声音。
“那书签啊，”砚台精叹了口气，“是书灵大人守了千年的宝贝。以前啊，他天天拿出来擦，擦得比脸都亮，后来不知怎的，就挂在桃树上了，谁碰跟谁急。”
苏小狸心里咯噔一下：“千年？那岂不是……”
“比你爷爷的爷爷岁数都大。”毛笔怪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笔杆敲了敲砚台精的裂纹，“少嚼舌根，小心被大人听见。”
“听见又怎样？”苏小狸突然来了劲，“他越藏，我越想知道。”
夜里，苏小狸估摸着墨渊该打坐了，轻手轻脚溜出房门。月光透过结界的缝隙漏进来，刚好照在后院那棵枯桃树上。墨渊果然站在树下，背对着她，手里正捏着那枚桃花书签。
他没穿外袍，里衣的领口松着，月光洒在他侧脸，把下颌线勾勒得柔和了些。苏小狸听见他低声呢喃，声音轻得像风：“快了……再等等……”
等谁？等这棵死树开花？还是等……她？
书灵大人，你的小狐狸又闯祸了来自“人人书库”免费看书APP，百度搜索“人人书库”下载安装安卓APP，书灵大人，你的小狐狸又闯祸了最新章节随便看！苏小狸正出神，脚下不知踢到了什么，“咔哒”一声响。墨渊猛地回头，眼神瞬间变回平时的清冷，慌忙把书签藏起来：“你怎么在这？”
“起夜。”苏小狸撒了个谎，眼睛却首勾勾盯着他的袖袋，“大人，你刚才跟谁说话呢？树精吗？”
墨渊的耳朵尖飞快地红了：“胡说什么，回去睡。”
“哦。”苏小狸慢吞吞往回走，路过他身边时，突然伸手往他袖袋里一掏——动作快得像偷鱼的猫。
墨渊没防备，被她抢了个正着。书签还带着他的体温，苏小狸攥着它就跑，边跑边喊：“借我看一晚，明天还你！”
墨渊愣了愣，才反应过来要追，可苏小狸早就钻进房间，“砰”地关上了门。他站在门外，指尖悬在门板上，终究没敲下去，只低声骂了句：“手欠的毛病，得治。”
房间里，苏小狸背靠着门板喘气，摊开手心。桃花书签在月光下泛着温润的光，那只小狐狸雕刻得栩栩如生，像是下一秒就要从玉里跳出来。她鬼使神差地把它夹进自己的民俗笔记本里——就是那本记录各地灵异传说的本子，封面画着只咧嘴笑的小狐狸。
“算你暂时寄存在我这儿。”她对着书签小声说，“明天要是不告诉我来历，我就给你画个黑眼圈。”
夜里，苏小狸做了个梦。
梦里不是阴森的书局，而是一片望不到头的桃花林，粉白的花瓣落了满地，像铺了层雪。她穿着件从没见过的白裙子，手里攥着什么东西，暖乎乎的。远处有个穿青衫的书生，背对着她站在桃树下，手里拿着本书，风吹起他的衣摆，像要融进这漫天桃花里。
“小狐狸。”他突然开口，声音清润，像山涧的泉水。
苏小狸想跑过去，脚却像灌了铅。她想喊“你是谁”，喉咙里却发不出声音。
书生慢慢转过身，脸被桃花挡住，看不真切，只能看见他手里的书——封皮烫金，跟忘川书局那本古籍一模一样。他朝她笑了笑，声音里带着点无奈：“再等等我……”
“等什么？”苏小狸终于能说话了，可话音刚落，桃花林突然开始晃动，书生的身影越来越远。
“喂！你别走！”她急得往前扑，却猛地从床上弹坐起来，心跳得像擂鼓。
窗外天刚蒙蒙亮，她摸了摸枕边的笔记本，书签还安安稳稳夹在里面。只是不知怎的，玉签上的小狐狸，眼睛那里像是润了点水，亮晶晶的，像是刚哭过。
苏小狸指尖一颤，突然想起墨渊昨晚的话——“快了……再等等……”
难道……梦里的书生，是他？
她翻开笔记本，指尖划过那枚桃花书签，突然发现小狐狸的尾巴尖上，刻着个极小的“渊”字，浅得几乎看不见，像是被人用指甲一点点划上去的。
苏小狸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撞了一下，软得一塌糊涂。
“老古董，”她对着书签小声说，“你到底……等了谁一千年啊？”
窗外，枯桃树的枝桠间，不知何时冒出了个针尖大的绿芽，在晨雾里怯生生地探着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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