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三点的太阳有点晃眼，苏慕言把车停在陆氏集团楼下的VIP车位时，指尖还捏着那份折了角的“废墟计划”进度表。
表上除了打印的精准数据，他还在右下角画了个小小的涂鸦——是未来艺术地标的简笔轮廓，笔尖蘸的是草莓红的墨水，和他今天穿的真丝衬衫袖口颜色刚好对上。
他推开车门，风卷着写字楼附近连锁咖啡店的香气扑过来，让他忽然想起上次给陆沉渊送的那杯“艺术感黑暗咖啡”，忍不住勾了勾嘴角。
走进陆氏大堂，前台小姑娘一眼就认出他，立刻从座位上站起来，笑得比平时客气：“苏总好！陆总特意交代过，您要是过来，不用登记首接上顶楼就行。”
苏慕言挑了下眉，没多问，只是晃了晃手里的文件袋：“谢了，给他送点项目资料。”
电梯上升的速度很快，镜面里映出他的样子——头发比平时多烫了点小卷，衬衫领口松开两颗扣子，手里的文件袋随着电梯晃动轻轻晃着，一点没有平时在艺术圈那种“野玫瑰霸总”的凌厉，倒多了点藏不住的促狭劲儿。
他盯着镜面里的自己，忍不住抬手理了理额前的碎发，心里偷偷嘀咕：陆沉渊那家伙，要是被人从身后突然抱住，会不会还像上次喝黑暗咖啡那样，耳朵红到脖子根？
电梯“叮”的一声停在顶楼，门刚打开，就撞见陆沉渊的特助林秘书抱着一摞文件走过来。
林秘书看到他，脚步猛地顿了一下，赶紧点头：“苏总您来了？陆总正在办公室看海外供应链的报表，我这就进去通报……”
“别。”苏慕言伸手拦住他，指尖抵在唇边比了个“嘘”的手势，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我给他来个惊喜。”
林秘书愣了愣，看着苏慕言眼里的笑意，瞬间反应过来，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侧身让开通道：“那您小心点，陆总今天上午连开三个会，刚才看报表的时候，眉头皱得都能夹死笔。”
苏慕言冲他眨了眨眼，轻手轻脚地往总裁办公室门口走。
办公室的门没关严，留了一条手指宽的缝，能清楚看到里面的场景——陆沉渊坐在宽大的黑檀木办公桌后，背对着门，一身深灰色高定西装，肩线挺得像精心打磨过的模具。
他手里捏着一支银灰色钢笔，正低头盯着文件，眉头微蹙，下颌线绷得紧紧的，一看就是在跟工作较劲儿。
办公桌上收拾得很整齐，除了摊开的海外供应链报表，还有一个透明玻璃罐，里面装着苏慕言上次随手放的草莓味硬糖，罐口还敞着，显然陆沉渊偶尔会拿一颗吃。
苏慕言看着那个糖罐，心里忽然软了一下，脚步放得更轻了。
他悄悄推开门，没发出一点声音，首到走到陆沉渊身后半步远的地方，才停下脚步。
空气里飘着陆沉渊身上惯有的雪松味，混着淡淡的墨水香，清冽又干净，让人莫名觉得安心。
苏慕言深吸一口气，突然伸出胳膊，从身后紧紧抱住了陆沉渊的腰。
他的脸颊贴在陆沉渊的西装后背上，能清晰感觉到对方身体瞬间的僵硬，还有手里钢笔突然停顿的力道——笔尖在报表上划出一道浅浅的墨痕。
“陆总想我了吗？”苏慕言的声音故意放得软了点，带着点藏不住的调侃，温热的气息透过西装布料，轻轻蹭在陆沉渊的后颈上。
陆沉渊的身体僵了足足有三秒，才慢慢转过身。
因为苏慕言还抱着他的腰，他转身的时候，两人的距离一下子拉得极近——近到苏慕言能看清陆沉渊瞳孔里自己的倒影，还能看到他耳尖悄悄漫上来的淡红色，像被热水烫过似的。
陆沉渊的手抬了起来，苏慕言还以为他要推开自己，心里刚有点失落，结果下一秒，陆沉渊的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衣领。
他的动作很轻，像是在碰什么易碎的艺术品，把苏慕言刚才因为走路蹭歪的衣领，一点点理得整齐。
“别闹。”陆沉渊的声音比平时低了点，还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沙哑，眼神刻意避开苏慕言的目光，落在他手里的文件袋上，“‘废墟计划’还得推进，别耽误时间。”
苏慕言没松开手，反而抱得更紧了点，下巴抵在陆沉渊的肩膀上，故意用鼻尖蹭了蹭他的颈侧：“什么项目啊？是陆氏的海外供应链，还是我们俩绑定的‘废墟计划’？”
陆沉渊的身体又僵了一下，指尖的温度好像比平时烫，他轻轻捏了捏苏慕言的手腕，想让他松开，却没用力：“都重要。”
“那我和这些项目比，哪个更重要？”苏慕言不依不饶，手指还轻轻戳了戳陆沉渊的胸口，能感觉到他的心跳比平时快了不少，像在打小鼓。
陆沉渊的眉头皱了皱，像是在认真思考，又像是在掩饰什么，过了几秒才开口：“你是‘项目合伙人’，和项目缺一不可。”
“哦？原来只是合伙人啊？”苏慕言故意拖长了调子，慢慢松开手，往后退了一步，手里晃着那个文件袋，眼神里带着点玩味，“那我这‘合伙人’，是不是不该来打扰陆总处理‘重要工作’？”
陆沉渊看着他后退的动作，眼神暗了暗，突然伸手抓住他的手腕，没让他再退：“进度表带来了？”
话题转得有点生硬，苏慕言心里偷偷笑，却还是配合地点点头，把文件袋递过去：“喏，刚整理好的，里面有下周要对接的意大利设计师名单，还有我画的地标草稿，你看看有没有要调整的地方。”
陆沉渊接过文件袋，指尖不小心碰到苏慕言的手指，两人都顿了一下，又很快分开。
他打开文件袋，拿出进度表，第一眼就看到了右下角那个草莓红的涂鸦，眼神瞬间软了下来，刚才紧绷的下颌线也柔和了不少。
“画得不错。”陆沉渊的声音轻了点，手指在那个涂鸦上轻轻碰了碰，像是怕蹭掉颜色，“比上次那杯咖啡好看多了。”
苏慕言一下子笑出声，伸手拍了下他的胳膊：“陆沉渊！你居然还记着那杯咖啡？我还以为你早就忘了！”
“没忘。”陆沉渊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笑意，“毕竟是‘合伙人’第一次给我做的东西，再难喝也得记着。”
“谁要给你做第二次啊！”苏慕言瞪了他一眼，却没真生气，反而往办公桌边凑了凑，目光落在那份摊开的海外报表上，“欧洲供应链的事很难办？我看你刚才皱着眉，脸都快冷成冰了。”
陆沉渊没隐瞒，点了点头：“有点麻烦，那边的供应商想趁机抬价，还想绑定我们的奢侈品渠道，狮子大开口。”
苏慕言盯着报表上的供应商名字，手指在纸面上轻轻点了点：“欧洲的艺术圈我熟，下周我要去法国对接‘废墟计划’的巡回展，刚好帮你问问那边的画廊老板——他们和这些供应商私下有交情，说不定能帮你压一压价格。”
陆沉渊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忽然暖了一下，伸手轻轻摸了摸他的头发，动作比平时温柔：“不用麻烦，我自己能处理，别让你的展受影响。”
“什么叫麻烦啊？”苏慕言拍开他的手，眉头皱起来，带着点较真，“我们不是‘合伙人’吗？合伙人之间互相帮忙不是应该的？还是说，陆总觉得我帮不上忙，只会添乱？”
陆沉渊看着他较真的样子，忍不住笑了，眼里的冰意彻底化了：“没有，只是不想让你分心。‘废墟计划’下周的展对基金会很重要，不能出岔子。”
“放心吧，我能兼顾。”苏慕言冲他眨了眨眼，语气里带着点小得意，“再说了，帮你解决了供应链的事，你是不是得给我点‘合伙人福利’？比如……陪我去法国看展？”
陆沉渊看着他眼里的期待，没多想就点头：“好，只要会议能提前结束，我陪你去。”
苏慕言没想到他答应得这么快，眼睛一下子亮了，像落了星星：“真的？不许反悔啊！我可记下来了！”
“不反悔。”陆沉渊看着他亮起来的眼睛，心里觉得软软的，突然觉得刚才那些烦人的供应链问题，好像也没那么难处理了。
他把进度表仔细收好，放进办公桌最上层的抽屉里，还特意调整了位置，方便下次随时拿出来看。
“要不要喝杯咖啡？”陆沉渊站起来，往办公室角落的休息区走，语气比平时温和，“这次是正常的美式，不是黑暗料理。”
“算你有良心！”苏慕言跟在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又想起刚才从身后抱他的感觉，耳朵悄悄红了。
休息区的咖啡机嗡嗡作响，陆沉渊拿出两个骨瓷杯子，倒了两杯温度刚好的美式，又从抽屉里翻出那包草莓糖，放在苏慕言面前的茶几上：“加颗糖，别又说苦得咽不下去。”
苏慕言拿起一颗糖，剥开放进嘴里，甜丝丝的味道在舌尖散开，心里也跟着甜滋滋的。
他看着陆沉渊递过来的咖啡杯，伸手接过，指尖又不小心碰到对方的手指，这次没立刻躲开，只是飞快地缩了缩。
办公室里的雪松味、咖啡香，还有淡淡的草莓甜味混在一起，暖融融的。
苏慕言偷偷看了一眼陆沉渊，对方正低头喝咖啡，阳光透过落地窗照在他身上，把他的侧脸映得很柔和，一点没有平时在商界那种“冰山帝王”的冷漠。
他忽然觉得，这份一开始只靠利益绑定的契约婚姻，好像也没那么糟糕。
甚至……有点让人期待以后的日子。
他喝了一口咖啡，又拿起一颗草莓糖放进嘴里，甜得眼睛都弯了。
陆沉渊看着他的样子，嘴角也忍不住向上扬了扬，手里的美式咖啡，好像也比平时多了点甜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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