策展的喧嚣渐渐散去，夕阳透过美术馆的落地玻璃，在地板上投下长长的展品影子。
苏慕言蹲在“锈钢玫瑰”展区，正小心地把散落的宣传册叠好，指尖划过册子里“废墟计划”的logo，指腹还残留着刚才握平板时的微凉触感——刚才怼陆明宇时有多冷静，现在独处时就有多疲惫。
脚步声从身后传来，很轻，却带着熟悉的雪松味，苏不用回头也知道是陆沉渊。
他没停下手里的动作，只是把叠好的宣传册放进收纳箱，声音平淡得像在跟陌生人说话：“陆总还没走？是担心我再‘挪用资本’，还是怕我泄露什么商业机密？”
这话像根针，扎得陆沉渊心口一紧。他站在苏身后半步远的地方，看着苏的背影，喉结滚动了好几次，才艰难地开口：“慕言，刚才……谢谢你。”
“谢我什么？”苏终于回头，夕阳落在他脸上，一半亮一半暗，看不清情绪，“谢我帮你找出栽赃我的人，还是谢我没让陆氏的脸丢得更彻底？”
陆沉渊被问得语塞，他知道苏还在怪他，怪他之前的不信任，怪他拿着假证据质问他。他往前走了一步，声音放得更低，带着一丝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慕言，对不起。之前是我错了，我不该信陆明宇的话，不该拿着那些假证据质问你，更不该……不信你的艺术和为人。”
苏看着他，陆沉渊的头发有些乱，平时一丝不苟的西装领口也松开了两颗扣子，眼底是掩不住的愧疚和疲惫——这还是那个在商界杀伐果断、永远冷静自持的“冰山帝王”吗？
可再狼狈的样子，也抹不去之前的伤害。苏移开目光，重新看向收纳箱里的宣传册，声音依旧冷淡：“陆总不用道歉，你只是‘看资本证据’而己，之前你也说过，在你眼里，证据比什么都重要。”
“不是的！”陆沉渊上前一步，伸手攥住苏的手腕，力度不大，却抓得很紧，像是怕他跑掉，“慕言，我知道证据重要，但你更重要！之前是我被家族压力和陆明宇的诡计冲昏了头，才会对你说出那种话，我……”
“陆总，”苏打断他，想抽回自己的手，却被陆攥得更紧，“你说的这些，太晚了。”
他抬起头，首视着陆沉渊的眼睛，眼底没有愤怒，只有一种淡淡的失望，比愤怒更让陆沉渊难受：“资本可以用资源弥补，可以用金钱挽回，但信任不一样。你之前把它摔碎了，现在就别指望用‘陆氏全部资源’就能粘回去。”
陆沉渊的手僵了一下，抓着苏手腕的力度不自觉地松了些，却没完全放开。他看着苏的眼睛，里面映着夕阳，也映着他的狼狈，心里像被灌满了铅，沉重得喘不过气。
他知道苏说的是对的。之前他怀疑苏、质问苏的时候，就己经把两人之间的信任摔得粉碎。现在就算他拿出再多的资本，再多的资源，也补不回苏心里的伤口。
可他不想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眼神变得坚定，攥着苏手腕的手轻轻收紧，声音里带着前所未有的认真：“慕言，我知道信任碎了很难粘回去，但我会努力。不管是陆氏的全球供应链资源，还是我私人的所有资产，只要能弥补我的过错，只要能让你重新信任我，我都可以给你。我不会再让你受一点委屈，不会再让任何人用‘资本’的名义伤害你。”
苏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有点酸，又有点涩。他不是不记得之前陆的好——记得他记着自己芒果过敏，记得他雨天送伞，记得他熬夜帮自己改“废墟计划”的设计图。
可那些好，在“我只看资本证据”那句话面前，好像都变得模糊了。
他轻轻挣了挣手腕，陆沉渊这次没再抓着，松开了手。苏低头看着自己手腕上留下的浅浅红印，轻声说：“陆总，我现在很累，想先回去休息。弥补不弥补的，以后再说吧。”
说完，他抱起收纳箱，转身往美术馆门口走。
陆沉渊站在原地，看着苏的背影，没有再追上去。他知道苏现在需要时间，需要空间，急着逼他原谅，只会适得其反。
但他也没离开，只是看着苏的背影消失在美术馆门口，才拿出手机，给林秘书发了条信息：“把陆氏旗下所有和艺术相关的资源整理出来，包括海外画廊、艺术基金，还有和国际策展人的合作渠道，全部交给苏慕言的基金会，就说是……我给‘废墟计划’的追加支持。”
发完信息，他又看向苏刚才整理宣传册的地方，地上还留着一张不小心掉落的宣传页，上面印着“废墟计划”的愿景——“用艺术唤醒废墟，用温暖治愈冷漠”。
陆沉渊弯腰捡起宣传页，指尖着上面的文字，心里默默想：慕言，不管需要多久，不管需要付出多少资本和时间，我都会让你重新相信，我在意的不是“资本证据”，而是你这个人，是你的艺术，是我们之间的感情。
他拿着宣传页，慢慢走出美术馆。夕阳己经落下，天边只剩下淡淡的橘色余晖，就像他们现在的关系，虽然还有点冷，还有点远，却己经有了一丝温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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