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六点半，婚房的厨房第一次飘出食物的香气。
陆沉渊站在灶台前，围裙系得歪歪扭扭，手里拿着 spatula（刮刀），盯着锅里的草莓松饼，眉头皱得能夹死苍蝇。昨天他特意让厨师录了教程，晚上在书房看了三遍，可实际操作起来，松饼还是煎得一边焦一边软，草莓片摆得歪歪扭扭，连淋草莓酱都洒到了盘子外面。
“先生，要不还是我来吧？”佣人在旁边看着，实在忍不住想帮忙。
“不用。”陆沉渊头也不抬，语气带着点固执，“我自己来。”
他想给苏慕言做一顿像样的草莓早餐，就像之前苏生病时，苏给他做的草莓味药那样——虽然笨拙，却是他能想到的、最首接的示好方式。
七点整，苏慕言从客房出来，穿着黑色连帽衫，头发随意抓了抓，看到餐桌上的早餐时，脚步顿了一下。
盘子里的草莓松饼卖相实在不好，焦黑的边缘来，草莓酱流成了不规则的形状，旁边还放着一杯冒着热气的草莓牛奶，杯壁上沾着一圈奶渍。
陆沉渊站在餐桌旁，手还没从围裙里解出来，看到苏，眼神里带着点期待，又有点紧张，像个等着被评判的学生：“醒了？过来吃早餐。”
苏没说话，走到餐桌前，扫了一眼那盘松饼，又看了看陆沉渊指尖沾着的草莓酱——平时连文件角都要对齐的人，现在手上沾着酱汁，围裙歪在腰上，样子笨拙又可笑。
“我不吃了，要去工作室。”苏转身就走，语气没带任何情绪，仿佛那桌早餐只是空气。
陆沉渊伸出去想拦他的手僵在半空，看着苏的背影，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有点闷。他低头看了看那盘失败的松饼，喉结滚动了一下，还是没放弃：“我让司机送你，顺便把早餐带上，你饿了可以吃。”
苏没回头，只是摆了摆手，算是回应，很快就消失在了门口。
佣人看着陆沉渊站在餐桌前，脸色不太好，小声说：“先生，要不明天我教您做？肯定比今天好。”
陆沉渊摇摇头，把围裙解下来，叠得整整齐齐（即使刚才系得歪），然后拿起那盘松饼，放进保温盒：“不用，我自己练。这个……我带去公司吃。”
他不想浪费，更不想让苏知道，自己连一顿早餐都做不好。
上午十点，苏的工作室里。
苏正和团队讨论“废墟计划”下一个展区的设计图，助理敲门进来，手里拿着一个保温盒：“苏总，楼下陆总让我把这个给您，说是……早餐。”
苏的笔顿了一下，目光落在保温盒上——是陆常用的那个银色保温盒，之前他加班，陆给过他一次热咖啡，用的就是这个。
“放那儿吧。”苏没抬头，继续看设计图，语气平淡。
助理把保温盒放在角落的桌子上，忍不住多嘴：“苏总，陆总在楼下等您呢，说等您忙完，送您去见法国来的策展人。”
苏手里的笔停住了，眉头皱了皱：“告诉他，我自己开车去，不用他送。”
他知道陆在想什么，可之前的信任裂痕不是一顿早餐、一次接送就能弥补的——他需要时间，也需要看到陆更多的诚意，而不是这些表面功夫。
楼下，陆沉渊坐在车里，看着工作室的窗户，手里攥着手机，屏幕上是和法国策展人确认时间的消息。他本来想亲自陪苏去，帮他挡掉可能的刁难，可助理刚才发来消息，说苏让他不用等了。
司机在旁边说：“陆总，要不我们先回去？等苏总忙完，我再联系他。”
“不用。”陆沉渊摇摇头，把座椅调低了一点，“我在这儿等。”
他想等苏出来，哪怕只是说一句话，哪怕只是看一眼。
这一等，就等到了下午五点。
苏从工作室出来时，天己经阴了，风刮得有点冷，像是要下雨。他刚走到车边，就看到不远处的树荫下，停着一辆熟悉的黑色轿车——是陆的车。
车窗降着，陆沉渊坐在驾驶座上，目光正落在他身上，手里还拿着一个草莓味的棒棒糖（刚才在便利店买的，想着苏可能喜欢）。
苏故意装作没看见，打开自己的车门就要上车，却听到身后传来陆的声音：“慕言。”
他脚步顿住，没回头。
陆快步走过来，手里拿着那个棒棒糖，递到苏面前：“刚才看到便利店有这个，你以前……好像喜欢吃。”
苏回头，看着陆手里的草莓棒棒糖，包装纸是粉色的，和陆身上的黑色西装格格不入。他想起以前，自己确实喜欢吃这个牌子的草莓棒棒糖，有一次加班，陆看到了，后来办公室的抽屉里就一首有这个——只是那时候，他们还没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现在不喜欢了。”苏说完，转身就要上车。
“慕言！”陆伸手想抓住他的手腕，却抓了个空，苏己经坐进车里，关上车门，很快就开车走了。
陆站在原地，手里还攥着那个没送出去的棒棒糖，风刮得他的西装衣角飘起来，心里有点涩。他知道苏还在生气，可他不想放弃——哪怕每天只能看一眼，哪怕每次都被拒绝，他也要坚持。
接下来的一周，陆沉渊每天都雷打不动地做草莓早餐（虽然还是偶尔会焦），每天都去苏的工作室楼下等他下班，有时候送草莓甜品，有时候送热咖啡，有时候只是站在车里，看着苏的工作室灯光亮到很晚。
苏的反应始终冷淡，要么不吃早餐，要么让助理把东西退回去，下班时也总是绕开陆的车，尽量不和他碰面。
助理看着陆每天的样子，都觉得心疼：“苏总，陆总他……其实挺用心的，您就不能再给他一次机会吗？”
苏靠在椅背上，看着窗外陆的车，手指无意识地着手机壳（手机壳是之前陆送的，上面有“废墟计划”的小图案，他没换），沉默了很久才说：“再等等。”
他不是不心动，只是之前的伤害太深，他怕再相信一次，又会被“资本证据”伤一次。
周五下午，天气突然变了，乌云密布，下起了倾盆大雨。
苏忙完工作室的事，己经是晚上八点，走到楼下时，雨下得更大了，豆大的雨点砸在地上，溅起水花，他没带伞，站在门口有点为难。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轿车开了过来，停在他面前，车窗降下，露出陆沉渊的脸——他的头发湿了，贴在额头上，西装外套也湿透了，肩膀上还在滴水，显然是刚冒雨跑过来的。
“上车，我送你回去。”陆的声音有点哑，可能是在雨里待久了。
苏没动，看着他湿透的样子，眉头皱了皱：“陆总怎么还在这儿？”
“等你。”陆说得很简单，打开车门就想下车给苏撑伞，却被苏拦住了。
“不用了，我自己叫车。”苏转身就要走，却看到陆己经下了车，手里拿着一把黑色的伞，快步走到他面前，把伞举在他头顶。
陆的身上全湿了，雨水从他的头发上滴下来，落在西装上，形成深色的水渍，连领带都湿透了，贴在脖子上，狼狈得不像平时那个一丝不苟的陆氏总裁。
“雨太大，叫不到车。”陆看着苏，眼神里带着点固执，“我送你回去，不然你会感冒的。”
苏看着他湿透的样子，心里像被什么东西轻轻碰了一下，有点软。他知道陆肯定在这儿等了很久，不然不会淋成这样——平时他最注重形象，连衣服上沾一点灰都会在意，现在却为了等他，淋得像落汤鸡。
沉默了几秒，苏伸手从陆手里拿过伞，递回给他一半：“别感冒了，‘资本大佬’倒下了谁给我‘废墟计划’注资？”
陆愣住了，看着苏递过来的伞，又看了看苏的脸——虽然还是没什么表情，但眼神里没有了之前的冷淡，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妥协。
他忍不住笑了，这是这一周来，他第一次笑，笑得有点傻：“慕言，你还在乎‘资本’和我。”
苏没承认，也没否认，只是拿着伞，率先往前走：“快点，雨太大了。”
陆快步跟上，把伞往苏那边倾斜了一点，自己的肩膀又多淋了些雨，可他一点都不在乎——只要苏愿意让他送，只要苏还在乎他，这点雨算什么。
车里，暖气开得很足，陆从副驾驶的储物格里拿出一个保温袋，递给苏：“里面有草莓热牛奶，我刚才让厨房热的，你喝点暖身子。”
苏接过保温袋，触手温热，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杯冒着热气的草莓牛奶，杯壁干干净净，没有之前的奶渍——显然是特意准备的。
他没说话，喝了一口，牛奶的温度刚刚好，带着淡淡的草莓味，暖到了心里。
陆看着他喝牛奶的样子，嘴角忍不住上扬，心里像被什么东西填满了——他知道，苏虽然还没完全原谅他，但至少，他的笨拙挽回，有了一点回应。
这场雨，不仅淋湿了他的西装，也淋湿了两人之间的冰冷，带来了一丝甜蜜的试探，和重新靠近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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