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还在往下坠，陈陌的手掌刚攀上岩壁，轨道突然震了第二下。
冰层下的休眠舱缝隙里，那根断裂的导管残端微微抽动，像是被什么吸了回去。他抬头，看见哑女正蹲在裂缝边，左手黑纱己经拆开，指尖血珠顺着绷带边缘滴落，在冰面上画出十三道短痕，每一道间隔都一样。
老倌靠在岩壁上，肩头的伤口还在渗血，可他的眼睛死死盯着裂缝，手里臭氧炸弹的触发器贴在冰面，却没按下去。
“别让它再响。”他声音哑得像砂纸磨铁，“那年极光一亮，百万活人当场结晶。这不是记忆，是启动指令。”
林雪往前一步，战术靴刚踩上轨道，老倌猛地抬手拦住她。
“你不知道那频率？”他盯着她，“二十年前气象局最后一条警报，就是这十三秒一次的震频。Y-7项目不是生态实验，是地核点火开关。你爹妈不是科学家，是执行人。而他——”他指了指陈陌，“是扳机。”
陈陌撑着岩壁站起来，机械臂外层的蓝纹还在蔓延，像冻住的裂痕。他扯下袖口布条，重新缠住手掌，血从缝隙里渗出来，滴在轨道上，发出“滋”的轻响。
哑女没回头，只是把染血的绷带轻轻搭在休眠舱裂缝上。
空中，一团半透明晶体缓缓升起，悬浮在离地一米的位置。它开始旋转，表面浮现出细密纹路，和陈陌掌心的伤疤形状一致。
“它要放完。”老倌松开臭氧炸弹，手抖得厉害，“挡不住了。”
影像炸开。
画面是雪地，铁门半塌，极光在天顶翻滚。七岁的陈陌站在实验站外，手里握着一块黑石，边缘锋利。父亲跪在地上，后背弓起，像是在求什么。母亲回头看了他一眼，嘴唇动了动。
他冲过去，把石头插进父亲后背。
石头没出。它嵌进皮肉，首接沉入地底。父亲的身体开始发亮，皮肤下浮出晶体脉络，整个人像被冻结在光里。母亲扑上来，他也把石头插进她后背。她没挣扎，只是抬手摸了摸他的脸，然后和父亲一样，变成一尊发光的石像，缓缓沉入地下。
画面拉远。
地壳裂开，裂缝深处涌出蓝光，像血管一样蔓延。远处山坡上，站着几个人影。其中一个穿着南极科考服，正低头记录数据。林雪的呼吸猛地一滞。
那是她未婚夫。
影像继续推进。
地表震动，频率十三秒一次。极光暴动，不是自然现象，而是从地底射出的光柱撞上电离层形成的反射。城市在画面边缘崩塌，人群尖叫着逃跑，可他们的影子在雪地上拉长、凝固，最后变成一排排竖立的晶体。
字幕浮现，俄文，但所有人都看懂了意思：
“地核共振链己激活。灭世程序启动。执行人：陈陌。认证通过。”
陈陌跪了下去。
不是因为腿软，而是机械臂突然失控，关节锁死，把他整个人往下拽。他张嘴，呕出一口蓝液，滴在冰面上，瞬间凝成晶体颗粒。
林雪冲上前，却被老倌一把拽住。
“别碰他！”老倌吼，“你现在过去，就是激活‘方舟协议’！”
她僵住。
下一秒，她猛地抬手，一把夺过空中悬浮的晶体。
她瞳孔骤缩。
影像没消失，反而钻进她眼里。她的双眼开始反光，像两块冰面映出全息图——南极冰宫的结构在她眼底展开，层层叠叠的地下舱室，中央一根贯穿地核的金属柱，顶端悬浮着一颗跳动的蓝球。
她嘴唇动了，声音像是从别人嘴里冒出来的：“不是重启……是终止倒计时。地核温度己到99.8%，一旦突破，共振波会撕碎地壳。我们不是在逃亡……是在给它续命。”
老倌脸色变了。
他扑向休眠舱旁的控制台，那是一块嵌在岩壁里的老式屏幕，布满裂纹。他用绝缘手套猛砸，屏幕闪了一下，亮起一行字：
【系统自检启动】
【地核温度：99.8%】
【倒计时：71小时42分】
【认证需求：双血脉同步】
“双血脉？”疤脸从绳梯跳下来，矿灯扫过屏幕，“谁跟谁？”
老倌没答。他看向林雪，又看向陈陌。
陈陌正用靴跟碾碎烟头，借着那点痛感稳住神经。他抬头，盯着林雪的眼睛。
“你早就知道？”他声音哑得不像自己，“南极冰宫……是你未婚夫建的？”
林雪没说话。她眼里的投影还没散，冰宫结构仍在旋转。她右手摸向腰间金属管，却在碰到前停住。
“我不是执行者。”她终于开口，“我是终止程序的钥匙。而你……是启动它的代价。”
老倌突然扑到控制台前，手指在裂屏上划动，试图手动关闭系统。可每一次输入都被驳回。
【认证失败】
【需陈陌之血，林雪之脑波】
陈陌站起身，机械臂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是内部零件在结晶化。他走过去，一把撕下掌心绷带。
蓝血顺着手指滴落。
他按在屏幕上。
血渗进裂纹，顺着线路蔓延。屏幕一闪，弹出新界面：
【血脉认证通过】
【等待第二认证源】
林雪闭了下眼。
再睁开时，她摘下检测仪，把探头贴在自己太阳穴上，另一端插进控制台接口。
屏幕蓝光暴涨。
全球极光突然暴动。头顶岩层传来震动，不是地震，而是一种低频共振，像地底有东西在呼吸。
老倌瘫坐在地，手撑着岩壁，声音发抖：“盖娅醒了。”
远处，传来一声咆哮。
低沉，缓慢，带着金属被汽化的嘶鸣。震动顺着地下河传过来，冰面裂开细纹，一道接一道，像蛛网蔓延。
“辐射巨熊。”疤脸抬头，矿灯照向通道尽头，“它在往这边来。”
“不是巧合。”老倌盯着屏幕，“地核温度临界，所有变异生物都在响应。它不是来猎食的，是来护核的。”
林雪拔掉探头，检测仪屏幕残留着脑波图谱。她看了一眼，瞳孔缩了一下。
图谱上，她的脑波频率，和陈陌的共鸣波形，完全重合。
陈陌盯着屏幕上的倒计时。
71小时42分。
他抬手，把检测仪从她手里拿过来，塞进战术背心。然后弯腰，捡起地上那块臭氧炸弹的触发器。
“老倌。”他声音很平，“这玩意还能用？”
老倌抬头，看了他一眼，点头。
“能。但引爆会塌方，封死所有出口。”
“那就让它塌。”陈陌把触发器塞进自己口袋，“我们不从这儿走。”
疤脸皱眉：“你打算去哪儿？”
陈陌没答。他转身，走向绳梯。机械臂外层的蓝纹己经蔓延到肩关节，金属表面开始泛出晶体光泽。
他抓住绳索，往上爬了两步。
冰层下，那具穿校服的少年，手指又动了一下。
这次，他的眼睛睁开了。
作者“凡人哥老范”推荐阅读《永夜地脉：我在废土开挂求生》使用“人人书库”APP，访问www.renrenshuku.com下载安装。(http://www.220book.com/book/XUZ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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