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冰谷里，陈陌的右掌还贴在车架上。
电压稳住了，但掌心的裂口又渗出血，顺着金属纹路往下淌。他没抽手，地底的震动还在，比刚才密，像有东西正从冻土深处爬上来。
“不对。”他低声说。
林雪刚合上检测仪，抬头看他。
“不是风。”陈陌闭眼，共鸣顺着血流往下沉，“是爪子，三百个以上，从东南裂谷往这边压。”
疤脸立刻踹了脚引擎盖，左眼的矿灯闪了两下，亮度减了一半。他骂了句，掏出工具刀刮灯罩上的冰碴。
“狼？”他问。
“冰狼。”陈陌睁开眼，“它们不喘气，雷达抓不到热源，但爪子刨地的频率一致，是编队。”
老倌没说话，从脖颈扯下发霉的绷带，摸出藏在里面的臭氧炸弹，往车底一塞。哑女己经蹲在电台旁，听诊器贴在金属壳上，耳朵微偏。
“没声音。”她说。
“它们也不叫。”陈陌松开手，从后腰抽出铜罗盘，指针抖得厉害，偏向东侧。
林雪抓起检测仪，调到震动频谱。屏幕刚亮，就跳出一长串波形，密集得几乎连成线。
“这不是自然行为。”她声音压低，“频率太齐，像被什么带着走。”
“赵无极。”陈陌把罗盘拍回腰间，“他在看。”
话音落下的瞬间，冰谷外传来第一声低吼。不是狼叫，更像金属刮过冰面，刺得人牙根发酸。
车队五辆车立刻靠拢，头车横着顶住缺口，轮胎下压着碎石。陈陌站上车顶，右掌再次贴地，共鸣调到最浅层，把震动转化成声波反向传回冻土。
一圈车体成了共鸣腔，声音在冰面下扩散。
“它们会跟着震动走。”他说，“我引一条假路线，往北。”
“北是死路。”疤脸抬头，“那边雪坡早塌了，底下是冰裂缝。”
“那就让它们掉进去。”陈陌没动，“等我信号。”
第一波狼群出现在东侧山脊时，天还没亮。
三百头冰狼排成三列，通体灰白，皮毛上结着冰壳，跑起来像一队滑行的刀片。它们不叫，也不喘，只用爪子撕开雪面，速度越来越快。
陈陌掌心发烫，他知道它们来了。
“准备。”他低声说。
狼群冲进谷口的瞬间，他右掌猛按地面，共鸣波沿着冰层炸开，震点集中在北侧谷底。
冰面裂开一道缝，狼群前排猛地转向，踩空坠入裂缝。后面的没停，踩着同类的背继续冲。
“开火！”疤脸吼。
机枪在车顶炸响，冰狼前排倒下十几头，但尸体刚落地，就被后面的踩碎。它们的皮下似乎有金属丝，子弹打穿也不立刻死，断腿的还能爬。
第二波冲到车阵前二十米时，最前面那头狼突然跃起。
它比其他的高半头，左眼是空的，眼眶里嵌着一枚微型摄像机。镜头一闪，蓝光投射在冰面上。
赵无极的脸出现了。
“送给陈队长的见面礼。”声音从狼喉部的扩音器传出，平稳得像在聊天，“三百头，全打了赤镰标记，你杀一头，我就知道你在哪儿。”
画面一闪，又切到林雪的侧脸，是昨天她蹲在残骸边取硬盘的瞬间。
“林博士，你未婚夫的编号，E-7-12，还记得吗？”
林雪猛地抬头，手指掐进检测仪外壳。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
陈陌没看她，只盯着那头狼王。
“打瞎它眼。”他说。
疤脸抬枪，一发穿甲弹打穿摄像机。蓝光熄灭，狼王仰头，发出一声尖啸。
后面的狼群立刻停步，围成半圆，不再冲锋。
“它们在等新指令。”老倌低声说，手摸着臭氧炸弹的引信。
“那就别让它们收到。”陈陌跳下车，走到头车前轮边，右掌贴地，共鸣调到冰层共振点。
他记得六盘山塌方前的震动频率。
掌心血顺着指尖滴在冰上，共鸣波顺着冻土扩散。三秒后，北侧冰面突然塌陷，一大片雪层滑入裂缝，十几头狼被卷进去。
“它们要退了。”哑女说。
“不是退。”陈陌盯着狼群后方，“是重组。”
果然，狼群迅速分成三队，一队堵北，一队压南，第三队绕后，形成三面合围。动作整齐，像被一根线牵着。
“信号源还在。”林雪抬头，“刚才那台摄像机只是中继，真正的控制点没断。”
“那就让它断。”老倌拉开臭氧炸弹的保险，往冰面一磕。
电弧炸开，蓝光在冰层上爬行，像蜘蛛网。狼群集体一顿，有几头开始原地打转。
“有效！”疤脸抓起枪。
可就在这时，一头冰狼从侧面扑向哑女。她没躲，听诊器刚抬到一半，就被撞翻在地。狼爪压住她肩膀，獠牙咬向喉咙。
疤脸冲过去，一枪托砸碎狼头。可血溅出来，正中他左眼护目镜。
他骂了句，抬手去擦，却发现护目镜裂了，血顺着睫毛流进眼球。
剧痛。
他本能地撕下护目镜，想揉眼，可手指刚碰睫毛，视野突然变了。
世界成了幽绿色，细节清晰得吓人。他能看见每根冰毛的纹路，能看清三十米外狼眼里的血丝。
“我……能看见了？”他喃喃。
“血里有东西。”林雪冲过来，掰开他眼皮检查，“赤镰的改造酶，原本用于夜视实验体，没想到活体接触也能激活。”
疤脸没说话，抓起枪，首接瞄准南侧狼群最薄的位置。
“那边，三头一组，中间有空档。”他说，“我能打穿。”
“那就打。”陈陌说，“我掩护。”
他右掌再次按地，这次不是震动，而是模拟出更大的塌方信号，集中在北侧。
狼群立刻转向，往北聚集。
“走！”陈陌吼。
车队引擎轰响，南侧车阵裂开一道口子。头车冲出去，后面的紧随其后。
疤脸留在最后，一枪一个，专打狼群指挥节点。他左眼幽绿，像换了个人。
陈陌断后，最后一掌拍在雪坡上。
共鸣波炸开，整面雪坡塌下，埋住追上来的十几头冰狼。
车队冲出谷口时，天边刚泛白。
陈陌靠在车门上，右掌的血己经凝成黑痂。他低头看，发现掌纹里嵌着一粒金属碎屑，像是从狼王眼眶里崩出来的。
林雪走过来，手里拿着检测仪。
“那枚碎屑……”她开口。
陈陌抬手，用袖口擦掉掌心的血，把碎屑藏进迷彩服夹层。
“不重要。”他说。
车轮碾过冰面，发出咔嚓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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