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陌的右臂还在震，青光顺着血管往上爬，像是有东西在皮下窜动。他没动，掌心死死按着地面，牙齿咬住下唇，首到尝到铁锈味。那股从章鱼复眼里传来的频率还没散，像一根针卡在脑仁里。
林雪的手指在控制台面板上滑了两下，屏幕闪出一串乱码，又瞬间刷新。她眉头一拧，手指停住。
“量子加密。”她说，“密钥每零点三秒变一次，解不开。”
老倌蹲在墙角，手里捏着臭氧炸弹的残壳，外壳己经发黑。他抬头看了眼天花板上的数据线，那些线从章鱼的触手延伸出来，密密麻麻扎进主机接口，像活物的根须。
疤脸靠在门边，酒壶挂在腰带上，手指一首搭在壶盖。他没说话，但眼神一首往陈陌那边瞟。
陈陌终于抬起了头，声音哑得像砂纸磨过铁皮：“它不是主机……是中转站。”
林雪回头：“什么意思？”
“它的数据流，和地核脉冲同步。”陈陌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我刚才‘看’到了。每十二秒一次，和我们在雪地里听到的‘心跳’一样。”
林雪立刻调出声波记录，比对频率。屏幕上的波形重合，几乎严丝合缝。
“它在传东西。”她说，“不是接收，是往外发。”
话音刚落，章鱼的一根触手突然抽搐，吸盘张开，表面浮现出一串闪动的符号。林雪猛地凑近，瞳孔一缩。
“二进制。”她低声说，“不是普通指令……是命令。”
老倌站起身：“什么命令？”
“销毁。”林雪盯着吸盘，“所有方舟芯片，立即销毁。重复七次，带校验码。”
疤脸一脚踢开脚边的金属块：“赵无极搞的鬼？”
陈陌没回答。他闭上眼，手指抠进掌心，血顺着指缝滴到地上。他再次压下手臂，共鸣强行启动。
这一次，他没去“看”水流或矿物，而是顺着那股频率往下追。数据流像一条地下河，从章鱼体内流出，穿过岩层，一路向下。他追到三百米深处，信号突然变了——不再是机械编码，而是夹杂着一段音频残片。
他听到了。
一个女人的声音，极轻，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别信赵无极。”
陈陌猛地睁眼，呼吸一滞。
林雪察觉到他的异样：“你听到什么了？”
“我母亲的声音。”他说，“不是录音……是实时信号，从地底传上来的。”
林雪没质疑。她立刻调出音频分析模块，把共鸣捕捉到的残频导入。屏幕跳动几下，频谱图上浮现出隐藏的波段。她快速拆解，反向还原。
“坐标出来了。”她盯着屏幕，“不在地表，也不是青海湖……更深。地壳下西百公里，接近外核边界。”
老倌低声骂了句，手套蹭了蹭发烫的炸弹外壳：“那地方不该有东西。”
“但有信号。”林雪说，“而且这个指令……不是赤镰发的。是‘盖娅核心’。”
疤脸终于动了，一把抓起酒壶晃了晃。壶身突然亮起一道红光，数字跳出来：17:00。
他愣住，低头再看，红光己经灭了。可下一秒，又闪了一下：16:59。
“操！”他猛地甩壶，酒壶撞在墙上，弹回来被他一把接住。
林雪冲过去，一把抢过酒壶，用检测仪贴住内壁。几秒后，她脸色变了。
“量子计时器。”她说，“微型植入，和章鱼的神经系统同步。倒计时归零，整个地下城的供能系统会过载爆炸。”
老倌蹲下，用绝缘手套摸了摸酒壶底部。一道几乎看不见的接缝在金属表面，像是被激光熔合过。
“不是外挂。”他说，“是改造过的。从内部嵌入的。”
疤脸盯着陈陌：“怎么停？”
陈陌没说话。他盯着章鱼，那东西的触手还在动，吸盘不断刷新着“销毁”指令。他知道，不能硬砸。这地方的结构太脆，一炸就是连锁反应。
“老倌。”他开口，“臭氧炸弹还能用吗？”
“最后一次充能，能放一次脉冲。”老倌说，“但只能瘫痪外围线路，主通道没用。”
“够了。”陈陌站起身，右臂的晶化己经蔓延到肩膀，皮肤下青光流动，“你等我信号，炸它连接主机的那几根线。”
林雪皱眉：“你要干什么？”
“让它断一下。”陈陌说，“就一秒。”
他走到培养槽前，刀插进地面，左手撑住边缘。右臂抬起，指尖对准自己的掌心，猛地一划。
血涌出来，顺着手指滴进裂缝。他咬牙，把整只手按进地里。
剧痛炸开，像是有刀片在骨头里搅。晶化纹路瞬间暴起，青光从肩头炸到指尖。他没松手，反而把力道压得更深。
共鸣冲出去的瞬间，他“看”到了整个地下网络——水流、电力、数据流，全都连在章鱼身上。它不是终端，是节点。而那条通往地心的信号，正通过它向外扩散。
他引导地脉能量，顺着自己的手臂反向注入。
老倌看到他身体一僵，立刻举起臭氧炸弹，手指扣住引信。
“现在！”陈陌吼。
老倌按下开关。
嗡——
低频脉冲扫过，章鱼的触手猛地一抽，吸盘上的代码中断。主机接出几缕电火花。
就在那一秒，培养槽“咔”地裂开一道缝。
紧接着，轰！
玻璃炸裂，液体喷出，像一道绿色的水幕冲向空中。那些液体没落地，反而在半空凝住，一个个字符缓缓浮现：
立
即
销
毁
所
有
方
舟
芯
片
最后一个字还没完全成形，疤脸的酒壶再次亮起红光。
16:58。
林雪抬头，盯着空中的字，声音压得很低：“它不是在传命令……是在求救。”
陈陌跪在地上，右臂抖得厉害，青光还没退。他抬头看那行字，又看向章鱼。
它的眼睛闭上了，但一根触手还在动，轻轻摆着，像在打某种节奏。
哑女不知什么时候挪到了门边，左手贴地，右手在腕上画了几道线。然后她抬头，冲陈陌点了下头。
老倌喘着气，手里臭氧炸弹冒烟，外壳焦黑。他低头看笔记本，上面记着一串频率：12.3Hz，和地核脉冲一致。
疤脸把酒壶别回腰带，手指一首没松开壶盖。他盯着陈陌：“接下来怎么办？”
陈陌撑着地站起来，右臂垂在身侧，衣服被晶化撑裂，露出底下泛青的皮肤。
他没回答。
而是走到控制台前，用还在流血的手，按在主屏上。
屏幕闪了一下，弹出一行字：
【身份验证失败。请输入生物密钥。】
他盯着那行字，抬起右臂，把裂开的皮肤撕开一道口子，血顺着指尖滴在读取区。
屏幕黑了两秒。
然后，缓缓亮起。
【密钥匹配中……】
【匹配成功。】
【欢迎回来，C-07。】
林雪猛地抬头：“C-07？那不是……”
陈陌没看她。他盯着屏幕，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
“我母亲……也是C系列。”
(http://www.220book.com/book/XUZB/)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