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顺着车门把手往下流，在锈迹上拖出一道湿痕，还没落地就蒸成了淡红雾气。火堆还在冒烟，焦油味混着受精卵毒的腐叶气息，呛得人睁不开眼。陈陌没回头，首接踩进主车驾驶座，金属脚跟碾过地上的血纹，发出沙砾碎裂的轻响。
疤脸站在残骸边，采矿灯的光柱扫过陈陌刚才跪过的地方。沙地里那道放射状血纹己经干了，边缘泛着微蓝，像被火烧过的电路板。他没动，只是把铁酒壶往腰带上一挂，发出闷响。
“清点损失。”陈陌的声音从驾驶舱里传来，低得像砂石摩擦。
老倌蹲在副驾旁，手里捏着变形的铜罗盘。指针还在颤，指向北方偏东5度。他没说话，只是把笔记本翻到一页空白，用铅笔快速画下刚才血纹的走向，写了个数字：13.7。写完，他把纸撕下来，塞进脖颈的发霉绷带里。
疤脸开始清场。他带着三个人翻残骸，找还能用的零件。赤镰的箭还插在钢梁上，箭头渗出暗绿液体，滴在沙地上嘶嘶冒泡。他用撬棍把箭一支支撬下来，扔进燃烧的油箱残骸里。火光一跳，毒液炸开，腾起一股黑烟。
陈陌走下车，机械臂扫过焦土。地面还烫，每一步都踩出浅坑。他走到第一支箭落点，蹲下，右手掌按进焦灰。伤口仍在渗血，一碰就疼。 但他没缩手。
地下的金线又来了，比刚才更清晰。不是一条，是网状的，从车队下方辐射出去，像是某种标记。他脑海中浮现出地下网状金线的景象，看到三个人影藏在残骸深处，呼吸微弱，心跳频率和毒液滴落的节奏一致。
他站起身，朝疤脸抬了抬下巴，“三点钟方向，翻斗车底下，两个活的，一个快死了。”
疤脸愣了下，没问怎么知道的。他抄起燃烧弹，带人摸过去。老倌跟在后面，手里多了个臭氧炸弹，保险己经打开。
翻斗车底趴着三个赤镰残兵，身上裹着焦黑的防护服，手里还攥着弓。疤脸甩出燃烧弹，火舌卷进去，两人惨叫，一个翻身想逃，被老倌甩出的臭氧炸弹砸中胸口。毒雾瞬间被中和，那人抽搐两下，不动了。
陈陌走过去，机械臂掀开其中一具尸体的背包。里面除了干粮和弹药，还有块巴掌大的金属牌，表面刻满数字和坐标，像是某种地图残片。他捡起来，递给疤脸。
疤脸接过去，翻了两下，啐了一口，“赤镰的东西，烧了。”
他掏出打火机，刚要点，一道听诊器贴上了金属牌。
哑女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他面前，目光死死盯着那块金属牌，右手微微颤抖。她右眼缠着纱布，左手握着听诊器，耳朵贴在金属牌上，一动不动。 过了五秒，她抬起手，用手指在牌面上轻轻敲了三下，发出低频震动，像某种摩斯码。
疤脸皱眉，“你听出什么了？”
她没答，只是把牌往陈陌手里一塞，转身走了。
老倌凑过来，用绝缘手套接过金属牌，翻到背面。材质是合金，边缘有磨损，但刻痕很深。他眯眼看了会儿，“苏联地磁探测牌……这东西不该在这儿。”
林雪从主车下来，手里拿着检测仪。她走到陈陌身边，把仪器贴在金属牌背面。屏幕闪了两下，显影出一张模糊的人像——一个男孩，七岁左右，脸型瘦削，左脸有道浅疤。凡人哥老范说：欢迎到顶点小说220book.com阅读本书！坐标线从他头像向外放射，像某种定位系统。
陈陌盯着那张脸。那是他。七岁那年，父母还在实验室做地壳采样时，拍过一张合影。照片早就烧了，但那道疤，他每天都能在水坑里看见。
林雪抬头，“这牌子在记录你。”
没人说话。焦土上的风卷着灰，打在脸上像砂纸。
老倌突然伸手，指甲抠了下金属牌边缘。一道裂纹里，渗出几滴暗红液体，滴在沙地上，颜色和陈陌掌心的血一样。
“这东西……认得你。”老倌低声说。
陈陌把牌子收进战术腰包。他没问为什么，也没看任何人。转身走向焦土中心，机械臂扫过地面，他的特殊感知能力又起作用了，寻找下一个异常点。
林雪跟上来，检测仪突然滴滴响。她低头看屏幕，“地下三十米，有脉冲信号。周期……和你太阳穴的刺痛频率一致。”
陈陌停下。他低头看自己的手，血还在渗，伤口边缘己经开始发烫。他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上次用共鸣，是血渗进岩层。这次，他得主动撕开。
他从靴底拔出那块六边形地壳碎片，断面还泛着幽蓝。他攥紧，碎片边缘割进掌心，血立刻涌出来。
他单膝跪地，掌心按进焦土。
剧痛从太阳穴炸开，像是有人拿凿子往他脑子里敲。视野黑了两秒，再亮时，地下三十米的结构清晰浮现——不是岩层，是金属罐阵列，伪装成枯死的仙人掌群，罐体连接着地下管网，水源充足。每个罐底都刻着西里尔字母：Заря-7。
他“看”到了。黎明-7，前苏联冷战时期的地下储水计划。这种罐子能存水三十年不腐，是逃荒者梦寐以求的东西。
但他还没来得及标记位置，脑中突然闪出另一幅画面——某个罐体内部，悬浮着一枚玻璃容器，里面装着乳白色沉淀物，轻轻晃动时，像雪花在飘。
和老倌挂在脖子上的玻璃瓶，一模一样。
他猛地抽手，整个人往后倒。机械臂撑地才没摔实。冷汗顺着额头往下流，太阳穴突突跳，像是有根铁丝在里面搅。
林雪冲过来扶他，被他抬手挡住。
“罐子……在焦土东侧，”他喘着，“伪装成仙人掌……挖深三米，别碰罐底。”
老倌己经跑向工具车。疤脸蹲下来，盯着陈陌的手，“你又看见了什么？”
陈陌没答。他盯着自己掌心的伤口，血还在流，但渗进沙地的瞬间，焦土下的金线微微一亮，像是回应。
林雪拿着检测仪走向东侧，老倌带着人开始挖。铁锹铲进土里，挖了不到两米，就碰到了金属。他们清开浮土，一排锈迹斑斑的金属罐露出来，外形和枯仙人掌几乎一样。
老倌用绝缘手套擦开罐底，西里尔字母清晰可见：Заря-7。
他抬头看陈陌，“这地方……你怎么可能知道？”
陈陌靠在残骸上，闭眼喘气。太阳穴还在抽，但他没动。
疤脸走过来，手里拿着那块金属牌。他把牌子翻过来，指着背面那张模糊人像。
“你七岁的时候，”他问，“到底在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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