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粒还在战术靴的纹路里，陈陌一脚踩进主车驾驶座，下意识地踩了踩地上类似之前他碾过的烟灰痕迹。引擎低吼着启动，仪表盘闪了几下，绿光跳成红光，随即全灭。
他没吭声，只是把铜罗盘从后腰抽出来看了一眼。指针在抖，偏东三度，像被什么东西拽着。
风是从北面压过来的，一开始只是卷着沙粒打车窗，后来整片天空都变了颜色。灰黄的云层翻滚着往下沉，电台里先是“滋啦”一声，接着所有频道都断了。疤脸在通讯频道里吼了半句“主车注意”，声音就被掐断了。
“关电源！”陈陌拍了下方向盘，声音穿过车体传到外头。
六辆车一辆接一辆熄火，车灯灭了，只剩几盏应急灯在沙尘里晃。风越来越大，车体开始震，像是被什么东西从底下推着。老倌爬到主车副驾，手里攥着那本发霉的笔记本，绝缘手套夹在腋下，另一只手死死按着脖颈的绷带。
“磁暴。”他喘着气，“比1998年那次还狠。”
陈陌没答话，掌心贴在车门内侧的金属板上。刺痛立刻窜上来，太阳穴像被铁丝绞着。他闭眼，金线在脑子里闪了一下——地底八百米深处，有东西在跳。规律的，每十三秒一次，像心跳，又像信号。
“不是自然风。”他说，“是脉冲推的。”
林雪从医疗车跑过来，风衣下摆沾满沙，左腕的伤疤在风里若隐若现。她没进车，首接贴着车门问：“你能定位缺口？”
陈陌点头，睁开眼。视线落在罗盘上。指针还在抖，北偏东三度，和刚才一样。他伸手把罗盘翻过来，玻璃裂纹里渗出一滴血，正落在那个角度上。
“老倌。”他声音压着，“你刚才在想什么？”
老倌没抬头，手指在笔记本上划着，嘴唇动了动：“1998.7.12……峰值是八。”
陈陌盯着他。上一次磁暴峰值记录是3，被涂改过。现在他说是8。
“按那个数。”陈陌说，“车队摆弧刃阵，车头偏转十七度，主车当轴心。”
疤脸在车外吼：“拿爆破弹开个口子不行？”
“不行。”陈陌摇头，“这风是地脉推的，炸了只会让脉冲反弹。”
六辆车缓缓移动，车头统一偏转，像一把拉开的弓。风撞在阵型上，发出沉闷的轰响，沙粒在空中悬停了一瞬，随即被撕成放射状，往两边甩开。主车底盘震得厉害，陈陌掌心贴着金属板，金线在脑子里断断续续闪——脉冲源在移动，往南偏了半度。
“动了。”他说，“往南。”
“咱们不动。”老倌突然开口，“它走它的，咱们卡在盲区。”
林雪靠在车门边，风把她的头发吹得乱飞。她低声说：“十三秒……是胚胎心跳的三倍。”
没人接话。风小了一瞬，地面浮出一道极淡的环形刻痕，像是被人用钝器压出来的。陈陌盯着那圈纹路，和地图上那个“三重圆环眼”一模一样。
“底下有东西。”他说，“苏联时期的监测站。”
老倌抬头：“你怎么知道？”
“我‘看’到了。”陈陌松开手，掌心全是汗，混着血丝，“岩层断裂带里埋着金属基座，还有信号接口。”
疤脸一脚踹开主车门：“那就挖。等风再起来，咱们全得埋这儿。”
三人跟着陈陌下车。沙地上那圈刻痕还在，风一吹就淡，风停又显。陈陌蹲下，咬破手掌，把血抹在车底金属板上。血顺着焊缝流进地里，他掌心贴上去，剧痛立刻炸开。
金线在脑子里连成网——地下八百米，脉冲信号从一个钛合金箱体里发出，每十三秒一次，波形和老倌笔记本上涂改的曲线完全重合。箱体周围有抗辐射苔藓，根系缠着旧式信号线。
陈陌看着那个神秘的箱体，心中思索，这地下接收器与之前那张神秘地图似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而这一切又与‘方舟’和那三级密级的六盘山坐标有着怎样的关联呢？
“就在下面。”他松手，喘着气，“挖。”
疤脸抡起工兵铲，老倌用绝缘手套拨开表层沙土。林雪蹲在边上，手指摸着风衣内衬的图案，没说话。铲子碰到硬物时，发出“铛”的一声。
半埋的箱体露出来，表面覆着黑绿色的苔藓，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永夜地脉：我在废土开挂求生 像是活的。老倌用手套一点点刮开，露出铭文：雅努斯-中继器。
“Янус……”他念出声，手抖了一下。
陈陌伸手去碰箱体侧面的接口。指尖刚触到金属，太阳穴猛地一炸。一段声音首接钻进脑子里，俄语，重复着一句话：“Сердце бьётся под песком。”
心脏在沙下跳动。
他缩回手，眼前发黑。林雪扶了他一把，手碰到他后腰的铜罗盘。罗盘突然震了一下，指针死死指向箱体底部。
老倌用工具撬开侧盖。里面是晶体阵列，排列方式和他笔记本上画的一模一样。他盯着看了几秒，忽然从绷带夹层里掏出乳牙瓶，拧开盖子，抖了一小撮粉末进箱体缝隙。
“你干什么？”疤脸问。
“干扰。”老倌低着头，“这东西不能连上主网。”
陈陌盯着箱体底部。那里刻着一串编号：Y-7。他从战术包里摸出那块地壳碎片，边缘还带着荧光的蓝。碎片背面，也有同样的编号。
“同一个计划。”他说。
老倌没应声，只是把笔记本塞回绷带里，手还在抖。林雪蹲下，手指划过箱体表面的苔藓。那些苔藓微微收缩，像是在呼吸。
“它活着。”她说。
风又起来了，比刚才更沉。沙粒打在车身上，像雨点。陈陌把地壳碎片收好，掌心伤口还在渗血。他盯着箱体，突然说：“它不是用来发信号的。”
“是什么？”
“是接收器。”他抬头，“它在等一个心跳。”
老倌猛地抬头，嘴唇动了动，没出声。林雪的手摸向腰间的金属管，指尖在冻干血清那根上停了一瞬。
疤脸一脚踩在箱体边缘：“那现在怎么办？埋回去？”
陈陌没答。他弯腰，把铜罗盘按在箱体接口上。罗盘指针猛地一偏，随即稳定下来，指向西北。
“不是西北。”老倌突然说，“那是错的。”
“为什么？”
“因为……”老倌盯着笔记本，“1998年那天，极光轴线是东南。”
陈陌抬头，看向风来的方向。沙暴边缘裂开一道口子，阳光斜劈下来，照在箱体表面。苔藓在光下泛出金属光泽，根系微微蠕动。
林雪突然蹲下，手指插进沙里。她出时，指尖沾着一点荧光的蓝，和陈陌伤口渗出的东西一样。
“你的血。”她说，“它在吸。”
陈陌盯着自己的掌心。伤口裂得更深了，血顺着指缝往下滴。一滴落在箱体接口上，瞬间被吸进去。
箱体内部的晶体亮了一下。
老倌猛地合上侧盖，手还在抖。他把乳牙瓶塞回去，低声说：“它认你。”
疤脸一脚踢开箱体：“那就砸了它。”
“不行。”陈陌拦住他，“它连着地脉。砸了，脉冲会反冲。”
风突然停了。七辆车停在沙原上，像被冻住。箱体躺在地上，接口处还沾着陈陌的血。晶体又亮了一次，比刚才更久。
老倌从绷带里抽出一截电线，接在箱体侧面。仪表盘亮起，波形图跳出来——和笔记本上涂改的完全一致。
“它在同步。”他说，“用我的数据。”
林雪站起身，风衣下摆扫过沙地。她看着陈陌：“你还能用共鸣？”
陈陌点头，掌心贴地。金线刚浮现，就被一股力量撕碎。他闷哼一声，太阳穴渗出血丝。
“屏蔽了。”他说，“它不让看。”
老倌盯着仪表盘，手指在波形图上划过。他忽然停住，指着一个频率：“这个……不是地球的。”
疤脸冷笑：“外星人？”
“不。”老倌摇头，“是地核的。”
陈陌盯着箱体。接口还在发光，像是在等下一次心跳。他抬起手，血滴在金属上，发出“滋”的一声。
箱体内部，晶体阵列缓缓旋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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