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室的水泥地又冷又硬，陈凡蜷缩在角落，手腕和脚踝被粗糙的麻绳捆着，勒得皮肉生疼。空气中弥漫着铁锈和霉味，唯一的小窗透进微弱的光，勉强能看清墙壁上斑驳的污渍——那是常年潮湿留下的痕迹，像一张张扭曲的脸，无声地诉说着这里的阴暗。
他不知道被关了多久，只记得昨天傍晚，赵天昊突然翻脸，保镖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扔进这里。手机、录音笔，所有能传递信息的东西都被搜走了，只剩下身上这套不合身的西装，此刻己被冷汗浸得半湿。
“赵天昊……”陈凡咬着牙，舌尖尝到淡淡的血腥味——那是刚才挣扎时咬破了嘴唇。他能猜到，对方肯定是发现了他的伪装，或者查到了林溪的线索，才会突然动手。
外面突然传来“砰”的一声巨响，像是有什么重物砸在了门上。陈凡猛地抬头，耳朵贴在冰冷的地面上，屏住呼吸细听——是打斗声！金属碰撞的锐响、沉闷的拳脚声、还有人痛苦的闷哼，隔着厚厚的门板传进来，模糊却激烈。
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挣扎着往门边挪，麻绳摩擦着皮肤，留下更深的红痕。是谁？是林溪找的人？还是……他不敢想，又忍不住去想。
打斗声越来越近，突然，头顶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爆响，地下室的门被硬生生撞开，木屑和灰尘飞溅。陈凡眯起眼，透过迷蒙的烟尘，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踉跄着闯进来——是老王！
老王的衬衫被血浸透了，一半是暗红，一半是鲜红，左臂不自然地垂着，显然是断了。他脸上沾着血污，嘴角还在不断往外淌血，但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死死盯着陈凡，像一头濒死的雄狮。
“老……老王？”陈凡的声音发颤，喉咙像被什么堵住了，“你怎么来了？”
“别废话！”老王吼着，声音嘶哑得像破锣，他用没受伤的右手摸索着腰间，掏出一把小巧的折叠刀，刀刃上还沾着血。他踉跄着扑到陈凡面前，单膝跪地，用牙齿咬开刀刃，笨拙地割着捆住陈凡的麻绳。
“快……快割！”陈凡急得额头冒汗，看着老王颤抖的手，那双手平时握惯了方向盘，此刻却要做这么精细的活，刀刃好几次差点划到他的皮肤。
“别催！”老王喘着粗气，血沫从嘴角溢出，“我报了警……刚才打晕了两个保镖，警察应该快到了……”
“你怎么找到这里的？”陈凡看着他臂弯处狰狞的伤口，那分明是被利器划开的，深可见骨，“赵天昊的人……”
“少废话！”老王猛地用力，麻绳终于被割断一根。他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陈凡，突然笑了，笑得比哭还难看，“我跟了赵天昊十年……他以为我就是个只会开车的老东西，可他不知道，我女儿……我女儿就是当年被他逼死的林溪啊！”
陈凡浑身一震，像被一道惊雷劈中。 顶点小说(220book.com)最新更新从尘埃到王座血泪 林溪……原来老王就是林溪的父亲？那个总说“女儿去外地打工”的老王，那个在饭馆里总给林溪留红烧肉的老王，竟然一首潜伏在赵天昊身边，用十年的隐忍，等着复仇的机会？
“我早就知道你是来查他的，”老王的刀又割断一根麻绳，动作越来越慢，呼吸也越来越弱，“你第一次来别墅，我就认出你身上的钢笔——那是林溪送给你的，她说过，要送给最靠谱的人……”
手腕的绳子终于断了，陈凡立刻去解脚踝的束缚，手指却抖得厉害。他看着老王不断往下滑的身体，看着他胸口那片迅速扩大的血迹——那里插着一块碎玻璃，是刚才破门时被飞溅的木屑带进去的吗？
“快走！”老王突然用尽全身力气推了陈凡一把，把他往小窗的方向推，“后门……从后门走，警察来了也别停，去找张警官，我把证据藏在……藏在饭馆后院的老槐树洞里！”
“我带你一起走！”陈凡嘶吼着，想去扶他，却被老王狠狠甩开。
“我不行了……”老王靠在墙上，缓缓闭上眼睛，又猛地睁开，眼神亮得吓人，“替我……替我告诉林溪，爹没本事，到最后……还是没亲手报仇……”他突然朝着地下室深处的方向，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吼道：“赵天昊！老鬼我……替我女儿报仇了——！”
话音未落，外面传来急促的脚步声和赵天昊暴怒的吼声：“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老王猛地回头，用身体堵住门口，张开双臂，像一座摇摇欲坠的山。“走啊！”他回头看了陈凡最后一眼，那眼神里有期盼，有释然，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温柔，“告诉林溪，爹……爹很想她。”
陈凡咬着牙，泪水终于忍不住滚落。他知道，老王是在用自己的命给他争取时间。他最后看了一眼那个用生命为他铺路的背影，转身冲向小窗，用还带着绳子勒痕的手抓住窗框，猛地发力，翻了出去。
身后传来重物倒地的声音，还有赵天昊疯狂的咆哮：“把他找出来！挖地三尺也要找出来！”
陈凡不敢回头，疯了一样往后院跑。晚风吹在脸上，带着血腥味和尘土味，他的眼泪被风吹干，只剩下刺骨的寒意和一个念头——他必须活下去，带着老王用命换来的证据，让赵天昊血债血偿！
饭馆后院的老槐树在夜色中沉默地矗立着，陈凡跌跌撞撞地跑过去，手指颤抖着抠挖树洞。泥土簌簌落下，很快，他摸到了一个用油布包裹的东西——是个U盘，还有一张泛黄的照片，上面是老王和年轻时的林溪，父女俩笑得灿烂。
远处传来警笛声，由远及近，尖锐而清晰。陈凡握紧油布包，对着老槐树深深鞠了一躬，转身消失在夜色中。
他知道，这条路还很长，但他不能停。因为他的肩上，不仅扛着真相，还扛着一个父亲最后的嘱托，和一份沉甸甸的、用生命换来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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