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别墅的书房里，红木书桌被掀翻在地，文件散落得满地都是，价值不菲的青花瓷瓶摔在墙角，碎片溅到了地毯上。赵天昊喘着粗气，额头上青筋暴起，一脚踹在旁边的真皮沙发上，沙发发出一声沉闷的哀鸣。
“废物！都是废物！”他扯着领带低吼，声音因愤怒而沙哑，“张涛那个蠢货，连个刚从牢里出来的陈凡都摆不平，还被人抓到了把柄！现在警察都查到家门口了，你们告诉我怎么办？！”
站在一旁的管家低着头，大气不敢出。几个保镖靠墙站着，眼神躲闪——谁都知道，这位赵家少爷发起火来像头失控的野兽，此刻搭话无异于往火上浇油。
“爸！”赵天昊猛地转向坐在太师椅上的赵老爷子，对方正慢悠悠地用茶针拨着茶沫，仿佛书房里的混乱与他无关。“您倒是说句话啊！再不想办法，咱们赵家的名声就要被这群废物败光了！”
赵老爷子抬起眼皮，浑浊的眼睛里没什么波澜，他把刚泡好的茶推到赵天昊面前，茶汤清澈，热气袅袅。“慌什么？”他的声音慢悠悠的，带着点老烟枪特有的沙哑，“天塌不了。”
“天塌不了？”赵天昊一把挥开茶杯，滚烫的茶水溅在地毯上，留下一块深色的印记，“爸您没听见吗？警察在酒窖里搜出了罂粟壳！还有林溪那个丫头，醒过来指认张涛逼她藏毒，现在媒体都快堵到门口了！”
“张涛？”赵老爷子端起自己的茶杯，轻轻吹了吹，“那就让他担着。”
赵天昊愣住了，像是没听懂：“您说什么？张涛是跟着您打拼了二十年的老部下，把他推出去……”
“老部下？”赵老爷子冷笑一声，茶盖在杯沿上轻轻磕了两下，“能被陈凡那种毛头小子抓到把柄，还连累了家里，留着他过年吗？”他放下茶杯，从抽屉里拿出一份文件，扔到赵天昊脚边，“看看这个。”
文件袋上印着“张涛私人账户流水”，赵天昊捡起来翻开，越看脸色越沉——里面密密麻麻记着张涛这些年利用职务之便，偷偷挪用公司公款的记录，数额大得惊人，甚至还有几笔转账流向了境外的私人账户。
“这……”赵天昊抬头看向父亲，眼里满是惊讶。
“早就给你备着了。”赵老爷子靠在椅背上，手指敲着扶手，“张涛这些年仗着有点功劳，在外面小动作不断，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是念着他当年替我挡过一刀的情分。现在他自己撞枪口上，正好顺水推舟。”
他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对外就说，张涛私吞公款，为了填补窟窿才在酒里加东西，还敢瞒着家里绑架人。是我们赵家大义灭亲，主动把证据交给警方的。”
赵天昊的眉头皱得更紧：“可……可林溪见过我，她知道我也参与了……”
“她一个刚从鬼门关爬回来的丫头，说的话谁信？”赵老爷子打断他，从烟盒里抽出支雪茄，管家连忙上前点火，“我们手里有她当年签的‘自愿合作协议’，虽然是伪造的，但只要咱们一口咬定她是被张涛胁迫后怀恨在心，故意攀咬，你觉得警方会信谁？”
雪茄的烟雾在老爷子面前盘旋，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再说，”他话锋一转，“你以为陈凡手里的证据就那么扎实？他一个刑满释放人员，谁知道那些录音是不是伪造的？媒体更愿意信赵家的体面，还是信一个‘前科犯’的话？”
赵天昊的呼吸慢慢平稳下来，他捡起地上的文件，手指在“挪用公款”几个字上划过，眼神逐渐变得狠厉：“那……张涛的家人怎么办？他老婆孩子还在国内……”
“给他们一笔钱，送出国。”赵老爷子说得轻描淡写，“对外就说张涛怕家人受牵连，主动让他们移民的。做得干净点，别留下尾巴。”
书房里安静下来，只有墙上古董钟的滴答声。赵天昊看着满地狼藉，突然觉得刚才的愤怒有点可笑——他还是太嫩了，比起父亲这手借刀杀人、丢卒保车的手段，自己那点脾气根本不值一提。
“那陈凡呢？”他低声问，语气里带着不甘，“就这么放他走？”
赵老爷子吐出一口烟圈，烟雾缭绕中，他的笑容透着点阴狠：“急什么？张涛这颗棋用完了，不是还有下一颗吗？”他指了指窗外，“陈凡不是想护着那个叫林溪的丫头吗？那就从她身上下手。”
“您的意思是……”
“林溪父亲当年破产，可不是简单的投资失败。”老爷子慢悠悠地说，“去查查她父亲的老部下，找个能被咱们拿捏的，让他出来‘作证’，就说林溪父亲当年卷走了客户的钱跑路，是咱们赵家念旧情，一首没追究。你说，到时候舆论会怎么骂她？”
赵天昊的眼睛亮了起来，嘴角勾起一抹阴笑：“我明白了。到时候她名声臭了，陈凡护着一个‘骗子的女儿’，看他还怎么在人前抬头。”
“不止这些。”老爷子站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淅淅沥沥的雨，“陈凡当年入狱，不就是因为替人顶罪吗？去把当年那桩案子的卷宗翻出来，找找漏洞。我记得那个被他顶罪的人，现在混得不错，正好让他们狗咬狗。”
雨还在下，敲打着窗玻璃，像是在为这场即将到来的算计伴奏。赵天昊看着父亲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的烦躁一扫而空。他捡起地上的手机，拨通了助理的电话，声音恢复了惯有的傲慢：“喂，让公关部准备声明，就说张涛严重违反公司规定，己被开除并移交司法……对，把那笔私吞公款的证据也放出去，做得像点。”
挂了电话，他走到父亲身边，看着窗外的雨幕，语气带着点邀功的意味：“爸，您放心，这次一定让陈凡和那个丫头，再也翻不了身。”
赵老爷子没回头，只是轻轻“嗯”了一声，手指在窗沿上慢慢着。雨声里，仿佛能听到远处警笛的声音，那声音越来越远，最终被厚重的院墙挡在了外面——对赵家来说，这点风浪，不过是茶杯里的波澜，翻不起大浪。
而此刻的陈凡，正守在医院的病床前，看着林溪沉睡的脸。他不知道赵家的算计己经铺展开来，只是握着林溪的手，在她耳边轻声说：“别怕，以后有我在。”
窗外的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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