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的雾气还没散尽，新闻推送的提示音就在陈凡的手机屏幕上炸开。标题刺眼——《赵氏集团前高管张涛驾车坠河，疑因私吞公款畏罪自杀，现场搜出伪造公章》。
陈凡握着手机的手指猛地收紧，指节泛白。屏幕上的照片里，浑浊的河面上漂浮着破碎的车窗玻璃，警方的打捞船在水面上划出弧线，而被水泡得发胀的张涛遗体被抬上岸时，右手死死攥着块红色的塑胶——正是那枚他们前几天还在库房里见过的伪造公章，红漆被河水泡得晕开，像一团模糊的血。
“畏罪自杀？”林溪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她挣扎着坐起身，输液管随着动作轻轻晃动，“张涛虽然贪，但胆子小得很，怎么可能自杀？”
陈凡没说话，点开新闻里的现场视频。画面里，张涛的车冲出护栏的位置很诡异——那段河堤的护栏刚换过新的，承重远超一般轿车的冲击力。镜头扫过驾驶座，安全带卡扣是松开的，副驾驶座上散落着几瓶空酒瓶，瓶口还沾着酒渍。
“假的。”陈凡低声说，指尖划过屏幕上张涛扭曲的脸，“他昨天还跟我打电话，说找到赵天昊挪用项目资金的证据，要去举报……”
话没说完，林溪突然抓住他的手腕，输液针头差点错位：“他说要带份文件给你！就在他车里的黑色公文包……”
陈凡猛地抬头，看向新闻里被水泡得变形的车后座——那里本该放公文包的位置，只剩下一团模糊的深色污渍。
“新闻说，现场没找到任何可疑文件，只搜出伪造公章和几张私人欠条。”林溪的声音发颤，“他们在销毁证据……”
陈凡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点开评论区，己经被“赵氏集团大义灭亲”“张涛咎由自取”的评论刷屏，偶尔有质疑的声音，很快就被淹没在新的留言里。置顶的官方通报里，“初步判断为醉酒后操作失误，结合其近期被公司举报挪用公款的事实，倾向于畏罪自杀”的字眼，像针一样扎眼。
“畏罪自杀需要攥着公章？”陈凡冷笑一声，点开通讯录，找到那个备注“老周”的号码——他是张涛的老同事，昨天张涛说过，万一自己出了事，就让老周把备份文件转交给陈凡。
电话响了三声才被接起，老周的声音压得极低，带着哭腔：“陈先生……张涛他……我就说让他别去！赵天昊昨天找他喝过酒，灌了他不少……”
“他的公文包呢？”陈凡打断他，心跳如擂鼓。
“被赵天昊的人拿走了！”老周的声音突然拔高，又慌忙压低，“今早我去现场，看见赵天昊的保镖在车里翻东西，还骂骂咧咧说‘找不到就算了，赶紧处理干净’……”
陈凡挂断电话，手指冰凉。他想起张涛前天晚上偷偷塞给他的纸条，上面写着“赵天昊用假公章转移资产，证据在我车底暗格”。当时他还劝张涛，等风头过了再行动，张涛却红着眼说：“我儿子在国外等着救命钱，我不能让赵家把我逼死！”
屏幕上的新闻还在滚动播放，记者采访赵家发言人的画面里，赵天昊一脸痛心疾首：“张涛是公司的老人，没想到他会做出这种事……我们己经配合警方调查，绝不姑息。”镜头扫过他身后的赵老爷子，老人端着茶杯，神色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他们算准了张涛不敢鱼死网破，”林溪靠在床头，看着陈凡紧绷的侧脸，“可张涛为了儿子，偏偏敢……”
陈凡没接话，只是点开了云相册。里面存着张涛昨天发来的照片：昏暗的车库里，他蹲在车底，手里举着个微型U盘，对着镜头比了个“OK”的手势，背景里能看到车底暗格的金属边缘。
他放大照片，暗格的位置在副驾驶座下方的底盘上。
“我们得去现场。”陈凡站起身，外套的衣角扫过床沿，带起一阵风，“就算车被拖去物证科，他们未必会检查车底。”
林溪想下床，却被他按住肩膀：“你好好躺着，我去。”他从口袋里摸出张涛塞给他的备用车钥匙——那天张涛红着眼说“以防万一”——“我很快回来。”
医院楼下的早餐摊己经支起来了，油条的香气混着雾气飘进病房。陈凡买了两根油条，却没胃口吃，攥在手里慢慢变凉。他看着街对面电子屏上循环播放的“张涛畏罪自杀”新闻，突然想起张涛说过，他儿子喜欢吃城西的糖糕，等拿到钱就去买一大袋寄过去。
车被拖到了城郊的物证停车场，警戒线还没撤，但看守的警察己经换了一波，脸上带着倦意。陈凡把油条塞给其中一个眼熟的警察——上次林溪住院，这人帮过忙——“李哥，辛苦一夜了，垫垫肚子。”
李哥接过油条，含糊道：“谢了。这案子看着明了，估计下午就能归档了。”
陈凡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辆被水泡得发白的黑色轿车，车窗玻璃全碎了，车身布满划痕，像只被遗弃的巨兽。“我能靠近看看吗？张涛是我前同事，有点不敢信……”他声音放低，带着点哽咽。
李哥没多想，挥挥手：“别碰东西就行。”
陈凡绕到副驾驶一侧，假装看车窗上的裂痕，手指悄悄摸索着底盘。雨后的金属带着潮气，指尖触到一块松动的铁板时，心脏猛地一跳。他蹲下身系鞋带，指尖抠开铁板，里面果然藏着个防水袋，袋里的U盘被锡纸裹了三层，干燥得很。
就在他把U盘塞进袖口的瞬间，眼角的余光瞥见停车场入口处，赵天昊的保镖正盯着这边看。陈凡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对着李哥叹了口气：“真是不敢想，好好的人……”
转身离开时，他能感觉到背后的视线像针一样扎着。走到街角，手机突然震动，是老周发来的消息：“张涛儿子的手术费，赵家匿名打过去了。”
陈凡盯着那行字，突然停下脚步。雾气里，他仿佛看到张涛蹲在车底比“OK”的样子，又仿佛看到那个保镖把公文包扔进河里的背影。
手机屏幕暗下去，映出他自己的脸，眼神冷得像结了冰。
张涛的结局，不是终点。
他攥紧袖口的U盘，快步走进晨雾里。阳光快要穿透雾气了，但他知道，真正的雨，才刚要下。
(http://www.220book.com/book/XVTR/)
请记住本书首发域名：http://www.220book.com。顶点小说手机版阅读网址：http://www.220book.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