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家别墅的会议室里,水晶灯的光映着赵宏业铁青的脸。刚摔碎的玻璃杯碴溅到地毯上,深红色的酒液在米白色绒毛里晕开,像块丑陋的疤。他指着站成一排的管理层,唾沫星子喷在最前面的副总脸上:“查!给我掘地三尺地查!调查组手里的钢筋检测报告,连批次编号都标得清清楚楚——不是内鬼透出去的,他们能掐着点来?”
陈凡缩在走廊拐角的阴影里,手里攥着块擦窗布——他早上混进别墅当钟点工,借口打扫三楼露台,特意绕到会议室附近。门板的缝隙里透出灯光,赵宏业的怒吼像炸雷似的滚出来:“张涛呢?让他滚进来!”
很快,一个矮胖的男人被推了进来,西装外套歪在肩上,领带松垮地挂着,正是负责过钢筋采购的顶包经理张涛。陈凡的心跳猛地加速——上次在工地仓库,他亲眼看见张涛往检测报告里塞红包,当时还纳闷这经理怎么对“瘦身钢筋”的事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赵总,我……我没干啊!”张涛的声音抖得像筛糠,手在裤兜里掏了半天,摸出包皱巴巴的烟,“我就是……就是上个月去住建局送过回资料,跟王科喝了顿酒,没说别的啊!”
“没说别的?”赵宏业抓起桌上的文件砸过去,文件页在张涛脸上割出红痕,“调查组说这批‘瘦身钢筋’是你签字验收的!供应商老李是你表舅,这事全公司就你捂着!不是你捅出去的,还能是鬼?”
走廊里的陈凡悄悄按下录音笔,笔尖在掌心硌出红印。他想起上周在废料堆里捡到的验收单,张涛的签名龙飞凤舞,旁边用铅笔标着行小字:“每吨抽成五十块”。当时还觉得是自己多心,现在听着屋里的对质,后背瞬间冒了层冷汗——这哪是抽成,分明是拿整栋楼的安全当筹码。
“真不是我!”张涛突然拔高声音,带着哭腔,“赵总您想啊,我表舅的厂子是您点头让进的供应商,我敢捅吗?再说……再说王科那边催着要‘好处费’,我上周才给他送了两条烟,他要是反咬一口……”
“闭嘴!”赵宏业厉声打断,脸色变得煞白。陈凡猜他是怕张涛把行贿的事抖搂出来,赶紧把录音笔的音量调大。果然,屋里的动静小了下去,隐约传来赵宏业压低的威胁:“这事你给我扛住!回头我给你转五十万,就当是安家费。要是敢把王科的事往外漏一个字,你全家都别想在这地界抬头!”
张涛没应声,大概是被镇住了。陈凡听见椅子摩擦地面的声响,接着是赵宏业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像是要出来。他慌忙转身,假装擦窗户,抹布在玻璃上胡乱划着,耳朵却死死钉在门板方向。
门开了条缝,赵宏业的声音飘出来:“让财务把张涛这半年的账全烧了,采购记录重新做,就说这批钢筋是‘临时调货’,跟老李的厂子撇干净。”然后是副总唯唯诺诺的应承,“还有,把仓库里的瘦身钢筋全运到郊区废料场,连夜处理,别留一点痕迹。”
陈凡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早上刚在废料场藏了个微型摄像头,本想拍点钢筋的证据,没想到撞上这么关键的对话。等脚步声走远,他赶紧溜回露台,掏出手机给调查组的匿名邮箱发了条信息,附上刚才录下的音频片段——发送进度条一点点爬满时,远处突然传来货车发动的声音,大概是运钢筋的车出动了。
他扒着露台栏杆往下看,三辆卡车正从别墅后门驶出,车斗用帆布盖得严严实实,却挡不住底下露出的钢筋尖——那些“瘦身料”果然要被转移。陈凡立刻给老周发了条微信:“郊区废料场,盯紧三辆卡车,记下车牌。”
做完这一切,他才发现手心全是汗。擦掉录音笔上的指纹,把它藏进擦窗布的夹层里,继续拿着抹布在玻璃上划拉。阳光透过干净的玻璃照进来,在地毯上投下块光斑,随着他的动作晃来晃去,像在跳一支无声的舞——一支藏着证据、牵着人心的舞。
屋里的排查还在继续,赵宏业的咆哮时不时撞开门缝。陈凡一边擦窗一边听,心里清楚,这只是开始。张涛的表舅、收烟的王科、藏钢筋的废料场……这些被牵扯出来的线头,迟早会织成一张大网,把所有藏在暗处的龌龊,全兜进调查组的手里。他只要再等等,等卡车进了废料场,等老周拍下证据,就能把这最后一环扣死。
玻璃擦到最后一块时,他对着反光照了照自己,额角沾着点灰,倒像个真正的钟点工。只是那双眼睛里的光,亮得不像在擦窗,像在盯着猎物——盯着那些即将暴露在阳光下的,见不得人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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