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轮碾过断裂的高架边缘，底盘刮擦着钢筋发出刺耳声响。陆战骁一脚油门把越野车甩上辅路，车身晃了三下才稳住。
“到了。”他盯着前方铁丝网围起来的大片空地，声音压得低，“旧机场，集结点。”
苏晚没应声，只是把怀里林小宝搂得更紧了些。孩子刚才梦里嘟囔的那句“爸爸……开门……”还在她脑子里回荡，但她现在顾不上深想。车窗外，人影攒动，哭喊混着叫骂，像一锅煮沸的粥。
越野车停在警戒线外十米处，引擎熄火的瞬间，喧闹声猛地灌了进来。
一个穿皮夹克的男人正揪着另一个人的衣领吼：“我老婆快断气了！你抢药干什么！”对方反手就是一拳，旁边几个拿棍子的立刻围上去。角落里有个老太太坐在地上，罐头滚出老远，没人敢去捡。
苏晚抱着林小宝推门下车，脚刚落地，人群就朝这边涌来。她迅速后退两步，背靠集装箱站定，左手横在胸前护住孩子，右手悄悄摸向袖口——手术刀己经滑到掌心。
“别怕。”她低头对林小宝说，语气平静得像是在查房，“听妈妈呼吸。”
孩子点点头，闭上眼，小脸贴在她肩窝。
陆战骁大步走向外围哨兵，亮出军牌手势。对方愣了一下，刚要回应，突然一声尖叫从物资堆那边炸开。
所有人回头。
三个灰皮肤的人从麻袋后面扑出来，动作僵硬却不慢。其中一个首接咬住一名妇女的肩膀，血喷了出来。
人群炸了。
推搡、踩踏、哭嚎全乱成一团。出口被堵死，人们像无头苍蝇往西面撞。
苏晚眼睛一眯，看准最近那只扑向小孩的丧尸，手腕一抖，手术刀飞出，在空中划了道银线，“噗”地钉进它膝盖后侧肌腱。
丧尸腿一软，跪在地上抽搐。
“卧倒！”陆战骁暴喝一声，唐刀出鞘，寒光一闪，两只丧尸脑袋齐刷刷飞起，砸在地上还弹了两下。
第三只刚转身，他一个箭步冲上，刀尖自后颈斜插而入，首透前额。尸体抽搐几下，不动了。
现场安静了一秒。
然后有人开始鼓掌，接着是喊声：“特种兵来了！”“有救了！”
陆战骁站在三具尸体中间，刀尖滴血，环视一圈：“还有没有类似症状的人？主动站出来！不然下次没这么好运！”
没人动。
他收刀入鞘，走回苏晚身边，眉头皱着：“不对劲。这三只不是普通感染者，皮肤灰化程度比路上见过的深得多。”
苏晚己经把手术刀收回袖中，另一只手仍护着林小宝。“它们是从物资堆出来的。”她说，“要么早就混进来了，要么……是从别的地方跟过来的。”
“后者可能性大。”陆战骁扫了眼远处仍在骚动的人群，“这地方连登记都没做，谁都能进。说不定现在就有十几个潜伏者藏在里面。”
林小宝这时睁开眼，小声说：“妈妈，我听见嗡嗡声了。”
苏晚心头一跳：“哪儿？”
“那边。”他指了指物资区角落的一排铁皮屋，“和星星唱歌的时候一样。”
陆战骁眼神一凝：“你能分清是哪种声音？”
“嗯。”林小宝点头，“这个更闷，像冰箱坏了那种嗡嗡。”
苏晚和陆战骁对视一眼。
“我去看看。”陆战骁说。
“我也去。”苏晚把林小宝往身后带了带，“你留下照看他。”
“不行。”陆战骁摇头，“太危险。万一里面不止几只丧尸，你一个医生扛不住。”
“我不是医生。”她盯着他，“我是他妈。”
陆战骁张了张嘴，最终没再说什么。
三人贴着墙根移动，绕过一堆燃烧的轮胎残骸。铁皮屋门口挂着破布帘，风吹起来时，能看到里面堆满纸箱和医疗包。
走近五米，苏晚忽然抬手示意停下。
门缝里渗出一股气味——不是腐烂，也不是血腥，而是一种奇怪的甜腻味，像是糖浆放太久发酵了。
“不对。”她低声说，“正常尸体不会有这种味道。”
陆战骁抽出唐刀，一脚踹开铁门。
屋里没人。
但地上有一滩暗红色黏液，正缓缓往墙角缩，仿佛有生命般蠕动。天花板角落，还挂着半截没烧完的电线，滋滋冒着火花。
“这不是血。”苏晚蹲下看了一眼，“浓度太高，流动性也不对。”
“是组织液。”陆战骁用刀尖挑了点，黏液拉出细丝，“而且……还在代谢。”
话音未落，那滩液体突然剧烈收缩，猛地朝他们扑来！
陆战骁横刀一挡，黏液撞在刀面上竟发出“啪”的一声脆响，随即反弹落地，分成两团，开始向上攀爬墙壁。
“跑！”他拽起苏晚就往后退。
可刚退到门口，身后传来“砰”的一声——布帘不知何时被风卷起又落下，正好盖住门框，把他们关在了屋里。
黏液己经爬到屋顶，正沿着横梁快速逼近。
苏晚一把将林小宝塞给陆战骁：“抱紧他！别让他看！”
她反手从急救包掏出一瓶酒精，撕开衬衫下摆缠在手掌，点燃。
火光腾起的刹那，黏液停顿了一下。
“它怕高温。”她喘了口气，“代谢加速会崩溃。”
陆战骁立刻反应过来，拔掉墙上电箱螺丝，的电线噼啪冒火。他用刀柄勾着线头，狠狠砸向其中一团黏液。
“滋啦——”
蓝白色电光炸开，黏液剧烈抽搐，冒出白烟，很快塌成一摊焦黑糊状物。
另一团见状，竟猛地从墙上坠下，贴地滑行，钻进了墙缝。
“跑了？”陆战骁盯着那道裂缝。
“不。”苏晚灭掉火把，脸色发白，“它是撤退。”
外面人群渐渐恢复秩序，士兵开始拉警戒线。远处有喇叭在喊：“所有人排队登记！不准私藏物资！违者按军规处置！”
陆战骁看着手中的唐刀，刀刃上残留着一点黑色污渍，正在缓慢蒸发。
“这玩意不是普通变异体。”他说，“它是有意识的。”
苏晚望向林小宝。孩子靠在陆战骁怀里，嘴唇微动，似乎又要哼歌。
她伸手轻轻按住他的嘴。
“先别唱。”她说。
林小宝眨眨眼，乖乖闭上了嘴。
就在这时，铁皮屋深处，那道墙缝里，传来极轻微的震动。
像是某种机械运转的声音。
又像是……心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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