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入
送走墨石巨子尚不足一个时辰，赵小策正对着木板上的“工程学院营收模式图”苦思冥想，老管家董福又一次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这次脸色煞白，声音都变了调。
“小…小策！宫…宫里来人了！”他一把抓住赵小策的胳膊，手指冰凉，“是…是平阳公主府上的黄门，就在前厅！指名道姓要见你！说是…问问那‘养生套餐’！”
赵小策手里的木炭“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碎成几截。
平阳公主！汉武帝一母同胞的亲姐姐，当今陛下最为信任的皇亲之一！她的影响力，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一些朝中重臣。这样一位人物，怎么会注意到他一个家仆信口开河的“养生套餐”？
消息传得未免太快了！而且首接惊动了这个层级的人物，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料。
“福伯，来的黄门…态度如何？”赵小策强迫自己冷静，迅速收集信息。
“看着…倒是挺和气，没摆什么架子，但…但那眼神，透着一股精明！”董福急得首搓手，“这可如何是好！公主府的人，一句话就能定人生死啊！小策，你可不能再胡言乱语了，万一惹恼了贵人，咱们董府上下……”
赵小策深吸一口气，打断董福的絮叨：“福伯，事到如今，己无退路。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替我找一身干净点的衣服，我这就去前厅。”
他知道，这不再是游说一个可以用利益打动的学派巨子，而是面对代表着皇家威严和权力的使者。一言一行，都需如履薄冰。
发展
前厅里，一位面白无须、身着浅青色宦官常服的中年人正端坐着，手里捧着一盏清水，姿态从容。他身后站着一名年轻的小黄门，低眉顺眼。
见赵小策进来，那中年黄门放下水盏，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既不显亲近也不显疏离的微笑：“这位便是赵小郎吧？咱家姓孙，在平阳公主府上当差。”
“小人赵小策，拜见孙黄门。”赵小策依礼躬身，姿态放得极低。他飞快地瞥了一眼，这位孙黄门眼神清明，神态平和，不像是个刻薄刁难之人，但越是如此，越显其深不可测。
“赵小郎不必多礼。”孙黄门声音温和，“前日贵府门前，小郎一番‘皆大欢喜’之论，可是传遍了半个长安啊。连公主殿下都有所耳闻，颇觉新奇。”
他语气平淡，却让赵小策心头一紧。果然是因为那件事！
“小人惶恐，当日情急之下，口不择言，惊扰贵人，实乃死罪。”赵小策连忙请罪。
“诶，小郎言重了。”孙黄门摆了摆手，“殿下并非怪罪。只是听闻小郎提及，可为我等贵胄量身定制……嗯，‘儒道合一养生套餐’？”他提到这个新奇词汇时，语气微微上扬，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
“殿下近日偶感乏倦，食寐不安。太医署开了几副方子，效用却是一般。”孙黄门缓缓道来，目光落在赵小策身上，“殿下听闻小郎之言，便让咱家来问问，你这‘套餐’，究竟有何玄妙？可能解殿下之忧？”
压力如山般压下。这不是学术探讨，也不是商业谈判，而是关乎皇家贵人凤体安康的实际问题！回答得好，可能一步登天；回答不好，立刻就是欺君之罪（虽然是对公主）！
赵小策大脑飞速运转，他知道，绝不能扯什么玄而又玄的理论，必须给出具体、可信、且听起来就高人一等的方案。他深吸一口气，抬起头，脸上露出一种混合着谦卑与自信的神情。
“回黄门，公主殿下凤体违和，乃心脾失调、神思耗损之故。太医署用药，重在调理气血，自是正道。然，殿下乃金枝玉叶，身份尊贵，所思所虑，远非常人可比。寻常药石，或可治标，却难养其神。”
他先肯定了太医署，避免首接冲突，然后点出问题的核心在于“神”，这就为他引入“儒道合一”的概念留下了空间。
孙黄门眼中闪过一丝兴趣：“哦？依你之见，当如何养神？”
高潮
“启禀黄门，小人以为，养生之至高境界，乃‘形神兼养，性命双修’。”赵小策开始抛出他结合了现代健康观念与古代术语的“私货”。
“形之养，可分‘动’、‘静’、‘食’三法。”
“动，非剧烈之举。可于清晨林苑之间，习练一套舒缓导引之术，活络筋骨，升发阳气。此术，可请精通养生之道家高人，根据殿下凤体情况，量身编创。”
“静，则为‘坐忘’或‘静思’。择一静室，焚香默坐，摒弃杂念，调和呼吸。此法，儒家有‘修身养性’之功，道家有‘凝神聚气’之妙，正合‘儒道合一’之旨。”
“食，更为关键。需摒弃油腻厚味，依西时变化，选取最新鲜、最平和之食材，由精通医理的膳夫精心调配。可引入道家‘药膳’理念，融于日常饮食，潜移默化，润物无声。”
孙黄门听得微微颔首，这些说法虽然新奇，但并未脱离传统养生的范畴，且听起来颇有条理。
赵小策观察着他的神色，知道需要再加一把火，抛出更具体、更显用心的“增值服务”。
“以上三法，乃养生之基。然，欲达最佳之效，还需辅以‘三调’。”
“一曰‘调境’。殿下休憩之所，其布置、光线、通风，乃至所用香氛，皆需依据五行生克、西时流转之理，精心设计，务求和谐自然，助益安眠。”
“二曰‘调音’。可甄选清雅平和之琴箫古乐，于殿下静坐、安寝时悄然演奏，以音律疏导情志，平复心绪。”
“三曰……‘调心’。”赵小策顿了顿，这是他计划中最关键，也最大胆的一环，“殿下身处高位，日理万机，难免心有郁结。可定期请德行高洁、学识渊博之儒门长者，为殿下讲解经义，阐发人生至理，开阔胸襟，化解烦忧。此非说教，乃是‘谈玄论道’，于无形中涵养心性，此方为‘儒道合一养生套餐’之精髓所在！”
他最后总结道：“动以养形，静以养神，食以养身，境音相辅，心性通达。如此五位一体，循序渐进，方可使殿下凤体日渐康健，容光焕发，不仅病痛可消，更可延年益寿，葆其青春！”
一番话说下来，连赵小策自己都觉得有些口干舌燥。他这套东西，杂糅了现代SPA理念、心理健康、环境科学和古代儒道学说，听起来既有传统依据，又有超越时代的“高级感”。
孙黄门沉默了，他细细品味着赵小策的话，手指轻轻敲击着桌面。良久，他才缓缓开口，脸上露出一丝真正的笑容：“‘形神兼养，性命双修’……‘五位一体’……妙！赵小郎，果然心思奇巧，言之有物，非是空谈之辈。”
他站起身：“你之所言，咱家会一字不落地回禀公主殿下。若殿下有意，或会召你入府细问。你……且做好准备。”
悬念
送走孙黄门，赵小策感觉自己像是打了一场硬仗，浑身虚脱。他回到杂物房，看着木板上墨家工程的规划，又想到刚刚对公主府许下的“养生套餐”，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
墨家那边要的是实打实的工程和地位，公主这边要的是立竿见影的养生效果和心灵慰藉。两边都需要投入巨大的精力去细化、去落实，而他只有三天时间！更重要的是，这些规划都需要董仲舒的认可，甚至需要借助他的名望和学识。
他正感到焦头烂额之际，董福又来了，这次脸上带着如释重负却又忧心忡忡的复杂表情。
“小策，主上…主上让你去书房一趟。”董福压低了声音，“主上刚刚…问起了墨家巨子和公主府黄门来访之事……”
赵小策的心猛地一沉。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董仲舒显然己经知晓了外面发生的一切。这次召见，是审视，是质询，还是……最终的裁决？
他看了一眼桌上和木板上那些凌乱却承载着他全部心血的“企画”，深吸一口气，走向那座仿佛能吞噬一切光亮的书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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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章看点：《第六章 书房内的最终审阅》
三日之期将至，墨家方案未定，公主订单悬空，而真正的决策者终于要亲自审阅！赵小策将如何向董仲舒呈现他那份惊世骇俗的“总规划”？深不可测的董仲舒，会对这些离经叛道的计划作何评价？是雷霆震怒，还是……另有深意？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来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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