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野把照片整理好发给陈默时，己经是深夜十一点。电脑屏幕的光映在他脸上，他反复看着那张沈砚指尖拂过书页的照片，暖金色的光线落在男人的手上，连手套的纹路都清晰可见，莫名有种说不出的张力。
手机震动了一下，是陈默发来的消息：“照片拍得不错，明天再去补几组细节，顺便和沈老师聊聊采访提纲。对了，沈老师那人话少，但懂行，你多问点专业的，别瞎聊。”
陆野回了个“好”，放下手机起身倒水。出租屋的窗户对着繁华的街道，霓虹灯光透过玻璃照进来，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他想起沈砚工作室里的安静，墨香混着茶香，和这里的喧嚣像是两个世界。
第二天陆野特意提前半小时到了工作室，门没锁，推开门时，看见沈砚正坐在茶桌旁煮茶，陶壶里的水冒着热气，旁边放着两个茶杯。“早。”沈砚抬头看了他一眼，语气比昨天缓和了些。
“早，沈老师。”陆野把相机包放在角落，走过去坐下，发现茶杯里己经倒好了茶，温度刚好适口。“谢谢。”他喝了一口，淡淡的茶香在舌尖散开，比昨天的茶味道更醇厚。
“今天先拍经卷修复的步骤，下午再聊采访。”沈砚拿出一本泛黄的经卷，放在工作台上，“注意别拍到修复工具的细节，有些是祖传的手艺，不方便外传。”
陆野点点头，拿起相机开始拍摄。沈砚干活时很投入，偶尔会轻声提醒他：“左边一点，拍清楚墨线的走向。”“别靠太近，呼吸会影响纸张。”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带着点低沉的质感，陆野的心跳莫名快了些，下意识屏住呼吸，调整着拍摄角度。
中午两人一起在附近的小面馆吃了碗葱油面，沈砚吃的很清淡，只加了点醋，陆野看着他慢慢搅拌面条的样子，忽然想起昨天在工作室里，他也是这样慢条斯理地修复古籍，仿佛时间在他身上走得比别人慢。
“沈老师，你一首一个人做修复吗？”陆野忍不住问，话出口才觉得有点唐突。沈砚抬眼看他，睫毛轻轻颤动：“之前有个徒弟，后来出国了。现在偶尔会有学生来实习，比如小周，明天会来帮忙。”
“小周是？”“古籍修复专业的学生，很活泼。”沈砚的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点极淡的笑意，像冰雪初融的痕迹，陆野愣了一下，连忙低下头吃面，掩饰着心里的异样。
下午采访时，沈砚话依旧不多，但回答得很专业，说起古籍修复的历史时，眼神里会闪着光。陆野看着他认真的样子，手里的笔飞快地记录着，偶尔抬头，会撞见他看过来的目光，两人对视一秒，又各自移开，空气里有种微妙的安静。
采访结束时己经是傍晚，外面又下起了小雨，陆野收拾相机时发现电池没电了，皱了皱眉——早上出门太急，忘了带备用电池。沈砚注意到他的动作，从抽屉里拿出一节电池递过去：“备用的，你先用着，下次来再还。”
“太谢谢了，沈老师。”陆野接过电池，心里有些暖意。他换上电池，收拾好东西准备走，却被沈砚叫住：“雨有点大，等雨小了再走吧。”
工作室里的光线渐渐暗下来，沈砚打开了一盏暖黄色的台灯，灯光落在工作台上，形成一圈柔和的光晕。他拿出手机，连接上旁边的小音箱，轻轻一点，舒缓的钢琴曲流淌出来，混着窗外的雨声，格外治愈。
陆野找了个位置坐下，看着沈砚重新拿起那本经卷，借着台灯的光继续修复。他没再拍照，只是安静地看着，看着灯光下他专注的侧脸，看着他指尖灵活地穿梭在纸张之间，心里忽然觉得很平静。
“你也喜欢古典乐？”陆野轻声问，打破了沉默。沈砚抬头看他，眼里带着点惊讶：“还好，干活的时候听，能静下心。”他顿了顿，“你呢？”
“我喜欢听民谣，拍照的时候会放。”陆野笑了笑，从口袋里拿出耳机，“要不要听一首？挺安静的。”
沈砚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陆野摘下一只耳机递过去，沈砚伸手接过，戴在右耳上。轻柔的吉他声从耳机里传来，配上歌手低沉的嗓音，在安静的工作室里缓缓流淌。
两人并肩坐着，中间隔着半米的距离，却共享着同一首歌。雨丝敲打着窗户，台灯的光晕笼罩着他们，空气中弥漫着墨香、茶香和淡淡的音乐声。陆野能感觉到沈砚的肩膀偶尔会轻轻晃动，跟着音乐的节奏，很细微的动作，却让他觉得格外真实。
歌曲结束时，沈砚轻轻摘下耳机，递还给陆野，声音比平时低了些：“很好听。”他的耳尖在灯光下泛着一点淡淡的粉色，陆野的目光落在上面，心跳又开始不争气地加速。
雨渐渐小了，陆野起身告辞：“那我先走了，电池下次一定还你。”“嗯。”沈砚点点头，看着他走到门口，忽然说，“路上小心。”
陆野回头笑了笑：“好，沈老师再见。”
走出老洋房时，雨己经停了，夜空里挂着几颗疏星，霓虹依旧闪烁。陆野戴上耳机，重新播放刚才那首歌，忽然觉得，这个梅雨季的夜晚，好像比平时多了点不一样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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